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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4:07 作者: 嫵卿
    而且聽他這語氣半點都不像是作假,他倒是真心實意盼著她死,白鶯鶯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漠地從他旁邊經過,只是在經過他身旁的時候,他忽然伸手拉住了她。

    「怎麼不說話,難不成是生氣了?」他這話問得坦坦蕩蕩,似乎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處,她的性命在他眼中不過是隨處可見的草芥,死了便死了,能有什麼要緊的?

    白鶯鶯知道這世道人命低賤,女子的命更是低賤,可是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時候,她還是不能接受,憑什麼她就要忍受這種輕賤?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謝雲宸,長眉微挑、語氣嘲弄道:「公子是天上月,奴家不過是腳下泥,公子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言畢,她便手上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桎梏,只是掙扎了半天還是無法掙脫,「公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已經這般戲弄過我了,難道還不夠嗎?」

    「公子高不可攀,奴家自覺低賤,公子到底想幹什麼?」

    謝雲宸牢牢地握住她的右手手腕,語氣平靜聽不出太多的起伏,「姑娘在我心裡皎皎如明月,你也不必如此自輕自賤。」

    「再言,鶯鶯,我何時說過要放你走了?」他手中微微用力便把白鶯鶯拉到了懷中,白鶯鶯先前從馬背上跌落、死裡逃生,本就渾身酸疼、如今更是沒有什麼力氣,被他輕飄飄一拽便抱在了懷中。

    謝雲宸抬起右手一寸寸划過她的眉眼,語氣幽幽道:「不過是個小小玩笑,鶯鶯,你可是生氣了?」

    小小玩笑,她的性命在他眼中不過是個玩笑?

    白鶯鶯在他懷中掙扎了一下,面對面定定地看著他,方才不覺得恐怖、如今想起來才覺得後怕,她今日差點就死了,她的指尖微微發顫,作勢便要拂落他的手,憤懣道:「公子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是玩笑嗎?」

    到底是個姑娘家,方才死裡逃生,她眼眸中不自覺便噙著淚,盈盈的眉眼間儘是楚楚可憐。

    謝雲宸看見她這般委屈的模樣,眼眸一瞬間變得更為幽深了,抬手輕輕替她擦掉眼尾的那一滴淚,她面容上猶自沾染著殷紅的鮮血,映襯著她明艷的五官,像是一朵開到糜爛的芍藥花,有一種別樣的魅惑,「哭什麼,先前設計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如今不過是受了些委屈,便哭成這個模樣?」

    「委屈,奴家的差點喪命於此,如今就連哭也是不能了?」聞言,白鶯鶯更是覺得心酸,她雖說設計了他,可他一個小侯爺,遲早會有人來救他,她是狠毒、但是卻比不上他的萬分之一,心中越想越委屈,這眼淚也是制不住地往下落。

    謝雲宸靜靜地看了她半響,這才抬手替她擦淚,語氣中倒是難得帶了一絲柔和的意味,「鶯鶯,以後還跑嗎?」

    跑,她自然要跑,只是如今在這瘋子面前自然不能說真話。

    白鶯鶯輕輕搖了搖頭,淚花制不住地落下,模樣瞧著是可憐極了,瘋子,這瘋子,總有一天她要親手把他弄死,她要他死,總有一天,他加諸在她身上的恥辱,她要全部還給他。

    見此,謝雲宸的眼眸深處才浮現一絲滿意,他抬手替她拭淚,卻不想這淚水卻是越來越多,她方才殺馬的時候不是很鎮定嗎,怎麼就嚇成了這個樣子呢?見她的淚水實在是制不住,謝雲宸嘆了一口氣,輕輕把她抱在懷中,輕聲詢問道:「鶯鶯,與我在一起,你就這般不情願嗎?」

    她不回答,只是靠在他懷中默默流淚,淚水打濕了他的前襟,謝雲宸並不覺得愧疚,他若是喜歡什麼東西,自然不擇手段也要弄到手,她跟旁的女子不一樣,這讓他覺得十分新奇,這日子委實過得無聊,她就算再不情願,也要待在他的身邊。

    「莫要哭了,與其想著怎麼逃跑,不如想想辦法讓我早日厭棄了你,」謝雲宸忽而嘆了一口氣,他抬手替她擦了擦淚,動作也帶了幾分細緻溫柔的模樣,「鶯鶯,你這麼聰明,肯定知道如何讓我厭棄於你,對不對?」

    聞言,白鶯鶯心中微微一動,厭棄於她,她以為他現在心中已經恨極她了呢,可笑,他都差點把她弄死了,難不成是喜歡她?

    「公子,奴家如何做你才會厭棄我?」她靠在他懷中,眼神一瞬間變得陰狠,等他死了,她便自由了,他的喜好厭惡於她何干?

    謝雲宸的目光順著皎潔的月光蔓延,他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最後又變成了雲淡風輕的模樣,「鶯鶯,你現在跟旁人不一樣,等到你跟旁人一樣的時候,我便會送你離開了。」

    「公子,那旁人是什麼樣子的?」

    「鶯鶯,你太聰明了,那些人的討好手段低劣,他們想要王權富貴,求人的時候眼底全是算計,」皎潔的月光傾斜而下,謝雲宸長身玉立、白如雪的衣袍在獵獵夜風中飄動,「鶯鶯,你求人的時候比旁人都要真心實意,假意也別人的真心真切許多。」

    「鶯鶯啊,旁人求的是王權富貴,那你求的是什麼?」謝雲宸抬手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語氣帶著幾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聽見這話,白鶯鶯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分,這人還真是奇怪,旁人求的是王權富貴,她求的是掌握命運,她自認跟這些人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她比這些人還要不擇手段,可偏偏在他眼中,她居然跟旁人不同,這世間的假意便是假意,難不成還有什麼區別?算計就是算計,難不成還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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