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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1:53 作者: 乃
    說曹操曹操到,來人正是容景。

    整夜沒合眼,容景臉色有點不太好看。等他看清屋內狀況時,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沉默著沒說話,只忽然長劍出鞘,鋒銳的劍尖直衝姜洛而去。

    出於對容景的信任,姜洛站在原地沒動。

    也幸虧她沒動,長劍險險擦著她的耳畔掠過,明明沒碰到她,可她眼角餘光還是瞥見有那麼一縷頭髮在剎那間被劍風割斷,飄搖著墜落。隨後長劍正中她身後某處,發出清脆的響聲。

    聽起來有點像是劍器打中了瓷器?

    這聲音蹊蹺,姜洛循著看去,原來是容奉不知何時從地上起來,那塊哪怕他捂著臉,也沒丟掉的碎片此刻已脫離了他的手掌,被容景的劍擊落在離她很近的地方。

    ——容奉趁她剛才不備之時,想要偷襲她。

    姜洛眸光立即一寒。

    虧她還以為她的話不說能讓他醍醐灌頂,至少也能讓他清醒清醒,別再那麼瘋。

    沒想到他嘴上說著讓她走,心裡卻還是想她死。

    這瘋得怕是連1000%的黑化值都不足以形容了吧?

    真是要命啊。

    「先是將皇后從寢宮綁來這裡,又當著朕的面,想要刺殺皇后,」容景走進來,臉色是從未有過的沉凝,「魏王,你好大的膽子。」

    容奉沒接話。

    他跪下去,額頭抵著地面,不發一言。

    而容景也不需要他回答。

    「魏王費盡千辛萬苦地帶皇后來到這裡,想必很喜歡這裡,」容景這麼說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回京,就留在這裡,繼續喜歡著吧。」

    這是要讓容奉後半輩子都軟禁於此。

    姜洛不禁看了眼容奉。

    他仍跪在那裡,一身青衫被血染得深重,仿佛血肉編織而成的繭。他以自己對阿洛的偏執的愛作繭自縛,於是掙脫不得,也不欲掙脫。

    他便背負著這樣的繭,垂首道:「臣弟叩謝皇兄。」

    容景沒有回頭,逕自帶著姜洛離開。

    ……

    儘管對外宣稱魏王染了急症需要靜養,但如穆不宣這般的天子近臣還是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知道了個一清二楚。

    毫不誇張地說,穆不宣十分驚訝。

    早料到魏王會犯錯,卻沒料到竟是這樣的錯。

    以往魏王為著小阿洛多次御前失儀,陛下只不輕不重地口頭敲打兩句,便再沒別的什麼。何以這次魏王就落了個被軟禁的下場?

    且看陛下的意思,是要軟禁魏王到死?

    事態過於嚴重,穆不宣覺得自己得去探望探望。

    他雖無法苟同魏王對小阿洛的感情,但好歹魏王是他的知交好友,便委婉地詢問陛下,得到默許,堪堪趕在節假最後一天,乘車去見了容奉。

    到的時候,和京城的王府相比,顯得尤為簡陋的別院裡,容奉正在喝酒。

    穆不宣來前從陛下那裡得知魏王受傷,因而亭子下,見容奉穿著身明顯是染了血的衣衫,頭髮也披散下來,仰頭閉眼把酒往嘴裡灌,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穆不宣上前,一把奪過酒罈:「你不要命了?」

    容奉睜開眼。

    他手邊、腳邊橫七豎八地擺滿了空酒罈,全是他一個人喝的。這麼多的酒,他老早就醉了,此刻便醉眼迷離道:「……誰?」

    穆不宣沒好氣道:「我。」

    容奉道:「我?我是我。」

    他沒聽出來。

    穆不宣嘖了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想想。」

    容奉依言好好想了想,恍然道:「是小郡王?」

    穆不宣道:「是我。除了我,還有誰敢來看你?」

    容奉道:「你說得對。」

    他酒稍微醒了點,人也坐直,取了個新酒杯給穆不宣倒酒,問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穆不宣沒推辭,接過喝下:「聽說你受傷了,想看看你傷勢。不過看你這樣子,我似乎是白來了。」

    容奉道:「小傷,喝點酒無妨。」

    穆不宣哼笑一聲:「小阿洛當然不會對你下重手。」

    容奉沒答話。

    他又給穆不宣倒酒,自己也一杯接一杯地喝。男人喝酒無需多言,他們很快便幹完一壇。

    接著是第二壇,第三壇。

    這時,容奉說道:「小郡王,我問你句話。」

    穆不宣說問。

    容奉便問:「你可是心裡有人了?」

    穆不宣這會兒已有了點醉意。聞言詫異一瞬,但還是應道:「是。你怎麼知道?」

    容奉道:「我看出來的。」他隔空點點穆不宣的眼睛,又點點自己的眼睛,「你這種眼神,我最清楚不過。」

    這麼明顯?

    穆不宣抬手撫了撫眼眶。

    「你心上人是誰?可許了人家?就算已嫁作他人婦,憑你的本事,難道還搶不過來?」

    「……搶?」

    穆不宣笑起來,樂不可支,眼淚都要出來了。

    容奉不解地看他。

    他笑夠了,方答道:「我倒是想搶。可……」

    容奉追問:「可什麼?」

    穆不宣卻搖搖頭,不肯說,只喝酒。

    待得亭子裡剩餘的酒全喝完,穆不宣撐著桌沿站起身,緩了緩,說他該走了,明日還要上朝。

    趴在桌上的容奉胡亂地一揮手,口齒不清地說走吧,恕不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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