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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1:53 作者: 乃
他就這麼看著,不說話,更不動作。
姜洛穿好外衣繞出屏風,見他還懶洋洋地倚在床頭,她稀奇地多看了好幾眼,才道:「你沒睡好?」
容景說不是。
姜洛說:「那你還不起來?」
容景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在一起待得久了,就想犯犯懶。」
姜洛:「……怎麼聽起來好像我把你給帶壞了。」
容景:「沒有帶壞,」他總算起身,眉眼間噙著淡淡的溫融之意,「這樣很好。」
「奴婢也覺得好,」早笑得看不見眼的高公公立刻捧來外衣,邊伺候容景穿上,邊同姜洛道,「娘娘不常來陛下寢宮,怕是不知道,陛下一貫嚴於律己,莫說午睡,奴婢想勸陛下出去散散步,賞賞花,陛下都能繞去西棠苑,查出不少陳年舊事。」
高公公這一說,姜洛這才知道當初她在西棠苑碰見容盛光,竟然不是普通的巧合。
轉念又想,皇帝這麼忙的嗎,天剛亮就起床,大半夜也還不睡,就這了連個午休的時間都沒有?
留意到姜洛神情,再留意容景沒有要他住嘴的意思,高公公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不瞞娘娘,今日娘娘來看望陛下,這暢心殿上下皆是喜氣洋洋。倘若娘娘往後日日都能來,哪怕只是讓陛下小憩那麼片刻,那才真能叫暢心殿日日都像在過年。」
姜洛聽罷,面上不顯,心下則十分震驚。
就睡個午覺而已,這對容盛光而言這麼難得的嗎,高公公竟然一副喜大普奔的樣子?
她看向容景。
此時容景已經穿好外衣,海棠花的錦囊也重新佩在腰間。他洗了把臉,水珠順著臉側弧度緩緩流淌,最後綴在下顎,欲掉不掉。
隨著他轉頭,那滴水珠終於掉落,他對姜洛招了招手:「洛洛過來。」
才兩次,他好像已經喊得非常順口了。
姜洛過去,也洗了把臉。
隨後扶玉和弄月重新給她梳妝,高公公則對容景說半個時辰前從京城那邊來人遞話,道是宋國公和國公夫人已經護送長公主殿下出了京城,過兩日就能到萬明宮。
「薛問台呢?」
「薛公子似乎也在隨行之列。」
容景沒再問。
他拿起最後一支步搖,給姜洛戴上了,便牽著她出暢心殿,往他書房端華殿去,要和姜洛一起看書。
途中姜洛小聲問他:「長公主知道謝采瑄差點和薛問台定娃娃親的事嗎?」
容景答:「不知道。她應該連謝采瑄是誰都沒聽說過。」
姜洛說:「薛問台呢?」
容景道:「他應該知道。」
只是謝采瑄如今還活著的事不能為外人所知,薛問台會不會向容櫻提起幼時舊事,這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姜洛想了想,就薛問台那悶葫蘆性子,連同容櫻說幾句軟話都得向穆不宣請教,除非容櫻問,否則怕是薛問台到死都不會主動提及那場沒有後續的娃娃親。
他不提,容櫻就不會鬧。
而容櫻不鬧,作為長嫂的她就又能舒坦好久。
代理皇后的生活可真合她心意啊。
姜洛這麼感慨著,和容景踏入端華殿。
儘管萬明宮只是避暑用的行宮,但端華殿不愧為天子書房,裡頭從前到後,滿滿當當擺著各種書冊,連竹簡都有不少。
姜洛從一排排的書架中走過,正瀏覽間,就聽容景說這裡面有不少是民間已經失傳了的,有的還是前朝就無人識得的孤本,十分珍貴。
姜洛隨口道:「你有想過開那種對公共開放的書肆嗎?」
容景道:「怎麼講?」
姜洛道:「像這些孤本,珍貴歸珍貴,放在這兒只少數幾個人能翻閱,它們的價值根本無法體現出來。假如你叫人把這些孤本抄錄了,拿出去放到書肆里,一來能讓它們發揮本身所具備的價值,二來能博得讀書人的敬重愛戴,三來也能讓尋常百姓受到薰陶,四來真正的孤本還在你手裡,你也沒什麼損失……何樂而不為?」
說完挑出本紙頁泛黃的講述大夏之前各種朝代更迭的正史,準備繼續補足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
她坐下看書,容景也坐下了。
按照以往,容景來端華殿也是看史書一類,「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然今日他沒接著昨日讀的那本繼續看,而是命人鋪紙研墨,寫著什麼。
直等姜洛抬起頭,說該去遛團團了,容景道:「開書肆的話,取什麼名比較好?」
姜洛倒沒想過她隨口一提,容景不僅記在心上,還打算立即開辦。
「這書肆是你提的,『洛』之一字意為洛水,不若就以水開頭,後面再加個字,」容景說,「你覺得如何?」
姜洛說:「水啊……」
她提了一嘴,取名要有她。
那他開辦,不也得有他?
姜洛便道:「景,光也,天光,加上水就是水天。水天一色,滕王閣序,滕王在閬中樂而忘返,建成閬苑,不如就叫閬苑,畢竟讀書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可使人樂而忘返。」
容景道:「好名字。」
他重新提筆,在紙上寫下「閬苑」二字。
隨後便命人收好,明日他上朝要用。
姜洛從弄月手中接過繩子,暗道容盛光執行力當真迅速,接納新事物和新觀點的速度也很可觀。她之前提的女子學堂正提上日程,這閬苑就也要搞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