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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1:53 作者: 乃
    姜洛搖頭:「我有設防。」

    她指尖一動, 被藏回袖袋的東西重新握在手中,舉起來給盛光看。

    寒光乍現, 那赫然是把小巧精緻的匕首。

    以盛光的眼力, 他自然能看得出這匕首小歸小, 卻吹毛立斷,正正適合防身用。

    便道:「有就好。」

    說著俯身撿起那把剪刀, 交給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侍衛。

    另有兩個侍衛現身, 一左一右地將小太監押走。

    至於秦惜含, 早在剪刀沒能刺中姜洛的時候就徹底白了臉。她癱軟著跪在那裡, 惟恐會被姜洛察覺到她那大逆不道的念頭似的,死死低著頭,一動不動,滿心的後怕。

    幸好她沒動手。

    否則此刻被押走的人就是她了。

    秦惜含重新扣緊十指,不料手掌濕滑得險些握不住, 全是不知不覺間生出的冷汗。

    行刺皇后,無論成功與否,都是足以株連九族的大罪。

    這時姜洛問盛光:「這是要帶去哪兒?」

    知道姜洛指的是被押走的小太監,盛光答:「刑部,御史台,還有大理寺的人都在碧漪堂。先帶去碧漪堂。」

    碧漪堂?

    姜洛若有所思。

    剛剛過去這麼會兒,即使身處這偏僻之地,也仍能聽得見從上清湖那邊傳來的隱隱的喝彩之聲,顯見龍舟競渡已經開始。

    這種時刻,皇帝和姜序穆不宣等王公大臣都正在碧漪堂前觀看——

    盛光此人,到底是誰?

    還有西棠苑那事,真的和他半點干係都沒有嗎?

    姜洛心下想了許多,卻一句都沒問出口。她看了眼秦惜含,繼續問盛光:「依你之見,這位秦三姑娘該如何處置?」

    被提及到的秦三姑娘聞言,登時更不敢抬頭了。

    秦惜含一面忐忑不安地等候對自己的處置,一面驚疑不定地想來的這個人是誰,居然連姜洛都要詢問他的看法?

    聽聲音,是位很年輕的公子;且他說話時的那種口吻,不容置喙,不怒自威,因此他應當身處高位,習慣了殺伐決斷;最為主要的,則是他如此輕易地就能使喚御林軍,並直接給那小太監定下了三堂會審……

    越是順著想下去,秦惜含的手掌就越是濕滑。

    她正急切思索京城裡誰家的公子符合這些特徵,就聽他說道:「秦三姑娘?秦家的?」

    秦惜含一怔。

    竟然不認得她嗎?

    她雖不如姜洛這個皇后有名,可時人但凡提起後宮裡的娘娘,哪個不得說上一句她這個秦氏出身的前淑妃?

    接著便聽姜洛應聲道:「是她,以前被封淑妃的那位。」

    他道:「原來是她。」復道,「先帶下去吧。」

    侍立在旁的侍衛領命朝秦惜含走去。

    秦惜含卻慌了。

    帶下去?

    帶哪兒去,碧漪堂嗎?

    她只是默許小太監喊她淑妃娘娘而已,別的她什麼都沒有做,她竟也要像小太監那樣被三堂會審嗎?

    秦惜含終於感到了難以言狀的恐懼。

    於是拼命地咬牙,咬得嘴裡儘是血腥氣。直至咬破舌尖,刺痛讓她渾身猛地一震,總算從那無法動彈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下一瞬,她立即抬起身,道:「臣女——」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她望著站在姜洛身邊的盛光,驀然睜大了眼,神色劇變。

    居然是他!

    難怪姜洛會特意問他!

    秦惜含當下又是覺得不可置信,又是覺得果然如此。念及剛才那句「原來是她」,她嘴唇顫動幾下,終是下定決心,正待重新求情,豈料才稍微動了動身,就被侍衛堵住了嘴。

    她「嗚嗚」著,說不出半個字來。

    只能被侍衛從地上提起來,推推搡搡地往外走。

    目送秦惜含被帶走,侍衛們也都離去,此地再無第三者,姜洛才對盛光施禮,說了句多謝。

    盛光道:「謝什麼。就算沒有我,你也不會出事。」

    姜洛道:「那也還是要謝的。」

    算起來之前他救過團團,這回又救了她,實打實的救命恩人。

    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姜洛想,琴棋書畫,詩酒花茶,他要是有喜歡的,回頭她從私庫里挑些好的送他當作謝禮。

    「競渡開始了,」姜洛問,「我不能吹風,打算找個沒風的地方去看。你看嗎?」

    盛光說看。

    姜洛便拽了拽兜帽,朝著碰見秦惜含之前走的方向去。盛光不近不遠地綴在她身後。

    就這麼走著,姜洛問:「你可有喜歡的東西?」

    盛光道:「沒有。」

    姜洛道:「沒有?」她回頭看了她一眼,「是個人就都有喜好,你肯定有喜歡的,只是沒察覺出來罷了。」

    盛光道:「或許。」

    姜洛不知他是真沒有喜歡的,還是另有隱情,比方說他不能把愛好公之於眾,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便轉回去,道:「那我就依照我的喜好給你挑東西了。」

    盛光道:「挑了送我?」他像是笑了,聲音裡帶了那麼點輕笑,「謝我救命之恩?」

    姜洛嗯了聲。

    盛光道:「不必送我東西。好意我心領了。」

    姜洛聞言再次回頭,正要說不送的話會過意不去,卻見他身上沒佩任何的荷包香袋。

    她正要把自己那朵裝在香袋裡的梔子花給他,叫他也響應一下端午習俗,孰料一低頭,腰間空空蕩蕩,她也沒佩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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