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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0:21 作者: 淺水色
    走到莫曉身邊,看著她被太陽曬得微微發紅的皮膚和汗濕的發,眼神愈發地冷了,目光定了兩秒,好似竭力按捺下心裡滔天的怒火,才開口問:「有沒有傷到?」

    見到凌莫栩,莫曉緊繃著的心才徹底放鬆下來,看著他冷峻無比的側臉線條,心裡又陣陣發緊。待他繃著臉,柔聲詢問的時候,好似方才娛記們的聲聲討伐猶在眼前,鼻頭一酸,眼淚險些掉下來。

    咬著唇搖了搖頭,吸了下鼻子壓下鼻音,才說:「沒事。」

    凌莫栩細細打量了她一番,至少沒有外傷,緊繃的嘴角柔和一些,餘光里是浩浩蕩蕩未散盡的人群,他攬著莫曉的肩膀往大廈里走,壓低聲音說:「先進去。」

    這個妹妹,自父母離異後就和他分隔兩地,小小年紀受盡精神折磨,又親眼目睹了母親自殺。在她抑鬱那幾年,他和父親幾乎是小心翼翼地陪伴,生怕她重蹈母親的覆轍。後來好不容易慢慢開朗起來,卻也不敢鬆懈半分,就怕突如其來一個精神刺激,她又變成從前那個自閉、頹然的妹妹。

    此刻,她本該眉端飛逸的清俏面容,在經歷了一番夾槍帶棒的語言攻擊後,低垂的眉眼,蒼白的面色像是被蠶食了精氣,整個人顯得有些灰敗。凌莫栩胸中積鬱著一股怒氣,又泛著絲絲心疼。

    電梯徐徐上升,有些許輕微的失重感,他深邃的瞳仁深處,一抹難言的情緒慢慢浮現。

    到了凌懷年的辦公室,吹著空調,喝著涼水,身上的躁意漸漸退下去。莫曉把安然抱坐在腿上,用濕巾幫他擦去臉上的黏膩,他的淚水是止住了,一噎一噎的還在抽搐,小模樣甚是可憐。又餵他喝了點水,輕撫著後背給他順氣。

    凌莫栩長身玉立站在一整面的玻璃帷幕前,極目遠眺,站立良久,像是鑲在了藍天白雲的布景里。

    眼前是潭城望不到盡頭的繁榮景象,日光熱烈而清透,絲毫畢現。幾輛銀灰色的麵包車還在附近街區徘徊,咖啡廳透亮的玻璃櫥窗內幾雙眼睛仍緊盯著大廈入口,他們恐怕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莫曉側頭看去,光線籠罩下,凌莫栩的背影顯得格外挺拔高大。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系統默認的鈴聲。他接起電話,很輕地「餵」了一聲,眸色很深,很冷地看著窗外被熱浪包裹的城市,不時發出「嗯」、「對」之類簡單的音節,最後說了一句:「又麻煩你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他的神色似乎緩和了一些,甚至帶上一點笑意,掛了電話。

    走到莫曉身側的沙發上坐下,拿起茶几一角涼透的龍井,淺抿一口,「池睿已經儘可能壓下消息,娛樂圈井水深,就算他手腕再硬也難做到一絲不漏,閒言碎語總是會有一些的,光影的公關部會儘量幫你洗白。」

    莫曉手指下意識地在皮質沙發麵上摩挲,長睫半垂遮住眼中泛起的波瀾,輕輕點了下頭,「已經很麻煩他了。」

    凌莫栩看她明明忐忑,卻逞強地不顯露出來,心像是被細柔的涓流淌過,軟得不行,輕嘆口氣,揉了揉她的發,安撫道:「別擔心,一切有哥哥在。」

    「哥哥。」莫曉感覺有一股酸溜在道鼻腔倒流,生生逼下淚意,「謝謝你。」

    她的哥哥,一直都是那個無條件護她、疼她的人。

    凌莫栩聞言一改方才的嚴肅表情,眼底甚至有了點笑意,「傻瓜,和哥哥有什麼好謝的。」

    今天給安然過生日,本來打算自己做飯的,這樣一鬧已然沒了興致,加之不確定是不是還有狗仔在外守著,在凌懷年的辦公室一直坐到傍晚,又在商場裡找了家餐廳吃晚飯。

    看著何一南一口一口餵安然吃飯,莫曉有些內疚,好好的一個生日就這麼給毀了。

    偷瞟了一眼正在慢條斯理喝著白開水的凌莫栩,本以為依他的性格,會冷諷一句:呵--他就是這麼照顧你的?

    可是一直到現在他都隻字不提顧言忱,莫曉心裡愈發地沒底,隱隱不安,總覺得她和顧言忱在一起太理所當然,水到渠成,而太輕易得到的美好是否更容易破碎。

    晚飯後,他們坐著凌莫栩的車回到了公寓,期間去買了一個蛋糕,就算原計劃的一切美好被突然打破,但至少,要給安然一個生日儀式,老天爺已經虧欠他太多,她只能儘可能讓他和正常的孩子少一點不同。

    汽車停在小區樓下,莫曉先鑽出車門,打算回身去接安然,卻在側眸時不經意的一瞥生生頓住。

    不遠處的一棵銀杏下,一道攜拔的身影斜倚車身,一手插在褲兜里,側頭看向馬路,指尖夾著一點猩紅,在夜色中明明滅滅。

    隔著朦朧不明的燈光和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莫曉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覺得燈影下他的側臉深邃冷硬,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等了多久。

    好似心有所感,他回過頭來,隔著幽沉的燈影和她視線相遇,頭髮被風吹亂,方才的冷凝神色盡數退去,讓他有了一點生動的意味,一抹關懷從眼底毫不掩飾地流瀉出來。

    顧言忱熄了菸蒂,站直身走了過來。

    凌莫栩已經站在了莫曉身邊,而他的妹妹暗淡了半天的眼裡,在此刻終於泛起光彩,清輝熠熠,仿佛除了迎面走來的人再容不下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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