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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49:08 作者: 小小初十五
    「狄金森的,靈魂選擇自己的伴侶。」她答。

    「讀給我聽聽吧!」

    她稍有停頓,「我不會讀詩。」不少人都說過她這一點,小時候上語文課被點起來讀課文,老師說她像在數字數,磨磨蹭蹭,中學背文言文也是。雖然演過話劇,也背過台詞,但還是有些沒自信。若是普通人的要求還好,她可以隨意應對,可對方是虢奕,她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太多短板。

    「沒關係,我能忍。再差也敵不過符俊唱歌!」他打趣道。

    被回憶惹的笑出聲來,上次在符俊家看完《春光乍泄》後大家就轉戰客廳,接了麥開始嘶吼。小白嗓音乾淨,學音樂的關係每個音都非常準,實屬天籟。而到了符俊,把一首《老鼠愛大米》唱出了《精忠報國》的鐵骨錚錚,巧妙避開了所有正確的音調,每一句都像是來自不同的曲調的歌,聽得實在讓人牙痒痒。

    有人托底她也放心的準備施展拳腳,攤開書放在膝蓋上,一首拿著電話娓娓道來:「靈魂選擇自己的伴侶,然後把門禁閉,她神聖的決定,再不容干預。發現車輦停在她低矮的門前,不為所動,一位皇帝跪在她的席墊,不為所動。我知道她從一個民族眾多的人口選中了一個,從此封閉關心的閥門,像一塊石頭。」

    過了好久,若不是能聽到行走的微風聲,她差點以為對方早已掛斷。她沒有說話,靜靜等待著。

    虢奕:「很好的詩,讀得也好聽。」

    她盯著書繼續說:「狄金森一輩子只愛了一個人,二十三歲那年邂逅了牧師沃茲華斯,可是沃茲華斯已有妻室,兩人只能相戀無法相守一生。分別後,兩人通信十年,最後對方杳無音訊。往後的日子,她深居簡出,性格越發內向,甚至少與人交談,就連離開人世都是安安靜靜。」

    虢奕哼了一聲,聽不出是嘲諷還是憤憤不平。「沃茲華斯,沒責任心。狄金森,死腦筋。」

    沃茲華斯明知道給不了她相守還要和她通信近十年,不能給名分是小,可是最後竟然沒了音訊,沒責任心確實不假。狄金森心若磐石,確實死腦筋。聽他毫不含蓄、一針見血的評價出來還是覺得很逗,咯咯直笑。沒一會就聽他問:「你會只愛一個人嗎?」

    只愛一個人?像狄金森一樣嗎?愛到偏執,拿心賭一輩子,贏了就今生相伴,輸了便孤寡一生。她感動於狄金森的愛的深刻,但若是讓她去愛,卻不想效仿。她一直覺得人生會愛幾個人這種事看機遇,也看深淺。

    輕聲回答:「我不知道。」聽筒那端突然傳來一聲戈壁灘上的胡琴聲,手指一頓,看向藥鋪大門問道:「你在哪?」胡琴的整體音調都異常的低,明顯就是拉弦不緊,有拉松弦習慣的胡琴怪人不多,隔壁賣字畫的鄭爺爺就是其中一個。

    「中藥鋪門口。」她身子突然僵直,虢奕穿了一件淺藍色的短袖襯衫,用烈日中走進來,手裡握著的電話沒有掐斷,耳邊還有他的呼吸。

    輕笑著放下電話,站起身一臉諂媚:「客官您打尖還是住店?」虢奕抬眸精明的看向她,一秒入戲,身子往大廳里的紅木椅上一躺,大爺范十足。「尋花問柳。」眉梢眼角都上揚,邪魅的笑意讓他吊兒郎當像個登徒子。

    「風流俊朗流連花柳也不見得是好事,還是奉勸客官適度而行,切勿傷身。」從櫃檯走出來,趣聲應和。

    「腎好沒在怕的。」他擦了擦額前的汗,「小二不給客人上茶?服務不周啊!」

    周肯肯笑意正盛,外面溫度高,「奶奶熬了綠豆湯,有冰鎮的,你喝嗎?」見他點頭,於是改道去後屋,沒走幾步就聽虢奕用非常緩慢的調子說:「綠豆性寒,你要少喝。」聲音不大,她卻聽得真切。

    盛了一碗綠豆湯給他,靠近時都能感覺他周身的一團火熱。中藥鋪里沒有空調,大廳也沒有能接風扇的插座,拿了一把蒲扇坐在他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幫他散熱。

    虢奕餘光看但她眼裡還有沒消退的紅血絲,嘴角沒忍住的上揚。很快就喝完,碗沒擱下就被一隻軟玉溫熱的小手接過,看她起身走向後屋,大概是想幫他再盛一碗。視線未有偏移,「明天幾點去報名?」

    周肯肯身形一怔,扭頭看向他,手裡的碗被她握緊,隨即又鬆開。「我決定不去C大附中了,今天上午剛去健育報了名,」伸手在背帶褲里掏出一張蓋了學校印章的紙,「而且校服還發完了,讓我明天去領。」

    虢奕瞪大了眼從椅子上彈起來,用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說:「Damn!周肯肯你玩我?」

    陡然後退一步,一臉懵逼。「啊?」

    他突然沒了往日的沉著冷靜,顯得有些著急,快語問道:「現在幾點了?」慌亂間他竟然會忘了拿自己的手機。連忙指向店裡的大鐘,告訴他。「五點。」

    虢奕看向大鐘時稍有定神,在她沒有反應的情況下突然轉換成了悠然淡淡地語氣,看向她說了句「走了」便轉身出大門。

    轉身前的眼神讓她恍惚,帶著焦慮和滿足,很是矛盾。「虢奕!」虢奕?叫出名字的那一刻她自己都嚇一跳,好久沒叫過他的名字,一直奕哥奕哥居然成了習慣。直呼其名,沒有尊稱和敬稱,竟然讓她心中的親近感和平衡心得到了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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