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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47:04 作者: 芙蘿北
    程青見夏茜茜也過來,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冬末的夜裡,這溫度,可不是他這等凡人能多待的。

    他搓了搓手,雙手合十,空中前後虛晃兩下,做出「拜託、拜託」的姿勢,隨後伸出一隻手,兩指探出,用手勢告訴她----我先走了。

    不等夏茜茜反應,程青轉身,溜之大吉。

    謝煜抬眼瞅了她一眼。

    她一如既往地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一件呢子大衣將她纖細窈窕的身形完全覆蓋,下半身一件貼身的長褲,修飾出筆挺的雙腿,伶仃的腳踝隱沒在短痛雪地靴里。

    夏茜茜頭髮有些亂,出門急了來不及打理,半路上又被冷風一頓亂吹,跟剛翻牆出來的瘋婆子沒多大差別。

    謝煜盯著她看了兩秒,倏忽開口:「你等等。」

    他知道她不喜歡煙味兒,最後自覺的碾滅了手上的菸頭,又從兜里摸出一包紙,抽出一張,打開,細細將地上的菸頭菸灰全數包住,扭頭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行吧,乖啦吧唧的。

    夏茜茜前邁兩步,在長椅上坐下。

    謝煜折身回來,墨色的眼睛仿佛融入濃稠的夜色里,單薄的風衣被飛吹得搖曳,刮亂了他亂蓬蓬的短髮。

    他這人似乎天生就不怕冷,這天寒地凍的還瞎裝逼。

    她嗤笑一聲,似乎在嘲笑他落魄。

    離得近了,他正巧聽見。

    謝煜搓了搓指尖,挨著她坐下,似乎聽出其中譏諷的意思,難得露出幾分惱怒的情緒,半響才憋出幾個字:「你笑什麼?」

    夏茜茜歪了歪腦袋,露在外面的雙眸仿佛汲了水,亮晶晶的:「怎麼,被家裡人趕出來了?」

    她懶洋洋的縮在長椅上,背部微微拖鞋,長腿筆直,鞋跟搭在地上,鞋尖一晃一晃的。

    兩人之間寂靜幾秒,才聽到謝煜語氣寡淡,極輕的嗯了聲。

    沒有一時衝動說出「謝宏博算他什麼人」這種氣話,他真正想嘗試融入這個骯髒破敗的家庭時,卻仍然被拒之門外。

    夏茜茜聞言,晃腳的動作一頓,歪著頭看他。

    謝煜看著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眼裡是長久的無措。

    從來缺乏父愛母愛,他向來是不曉得處理感情上這等雜事的。

    雖說他向來在面前,都是人畜無害,實則衣冠情獸的模樣,偶爾裝可憐,跟街邊被拋棄的小貓小狗有得有得一次,但是呢,這次不一樣。

    他好像真的被拋棄了。

    無助得幼兒園沒人接回家的小朋友一樣。

    夏茜茜皺了皺鼻子,溫吞的解下圍巾,冷風瞬間從衣領灌進來。她皮膚上瞬間激起大片大片雞皮疙瘩,忍著後槽牙發顫的衝動,她動作利索的將圍巾圍的謝煜脖頸上。

    她動作不算溫順,指尖扣著布料邊緣,一圈一圈給他纏上,她指腹無意擦過他的耳廓,都是冰涼涼的,沒有溫度。

    夏茜茜想,他的耳朵一定凍得通紅。

    她把圍巾纏好,尾巴處留出一小段,垂在胸前。

    謝煜沒動,驚愕一瞬。

    她站起身來,靴子踏在地上,聲音悶悶的。

    夏茜茜故作一副為難的樣子:「既然你沒人要,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了你好了。」她挑了挑眉頭,探出手,掌心向上攤開:「跟我走吧,我帶你回家。」

    第63章 六十三把98k

    夏茜茜的手很漂亮,五指纖長秀窄, 指甲蓋上粉色與白色完美銜接, 末端留有一塊小小的月牙白。她許是哪家頗為受寵的姑娘, 十指不沾陽春水,掌心柔軟, 連一塊皮膚稍厚的地方都沒有。

    極為賞心悅目。

    謝煜遲疑須臾,迫不及待抬手,輕輕搭在她手心。

    她指尖透著些許涼意,手指收攏,牢牢牽住。

    *

    雖說是回家, 但白天帶著小男朋友回去見父母是一回事,晚上帶著一個大男人回去又是另一回事。

    倘若真把謝煜拉回去,被夏父夏母瞧見,先不說來一頓男女混合雙打,夏女士對待夏先生那一套懲罰措施保准一個不漏的----都用在謝煜身上。

    現在家裡是回不去了。

    夏茜茜思忖片刻,旋即拉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

    半路上又考慮到謝煜這一晚沒有換洗的衣物,便在還未關門的小店鋪里買了一套衣服。

    她帶著他回了之前租的出租屋裡, 那間小房子本來是給以後實習以後用的。

    長路漫漫, 人行道上空蕩, 幾乎無人經過。

    謝煜任由她拉著,時不時偏頭悄咪咪看看夏茜茜的側顏。

    她很安靜,長睫又卷又翹, 眼瞼下是一雙棕黑色的瞳仁, 清澈乾淨靜得如一片胡泊, 她素淨的小臉上絲毫不見半夜被喊出來的不耐。

    他看了良久,才倏忽開口。

    「我本來沒想和他吵。」

    夏茜茜聞言扭過頭,瞧他。有點茫然。

    他沒頭沒尾的來這麼一句,她一時沒反應他話中的「他」到底指的是誰。

    謝煜唇瓣抿成冷硬的直線,逐漸勾成諷刺的形狀,語調寡淡,無波無瀾:「他為了爺爺的股份,沒給過我好臉色。」

    他兀自解釋。

    她還沒問,他就憋不住將事情全盤托出。

    謝宏博做夢都想要謝老爺子手底下的股權,成為董事會最大的股東,偏後來有了個謝煜,再有一個謝熠。為了憐珠母子兩,他這個當父親的也就從未在意過溫言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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