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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46:02 作者: 莫如歸
「做模特,你要去哪裡參賽?」蔣冬生問道。
「當然是國際大賽,設計的是明年的春裝,現在還來得及。」邁克本來不打算參賽,因為沒有任何靈感。
可是這名氣質奇妙的少年,激發了他創作的欲望。
「他學業很忙,邁克。」丁蓴也是在提醒蔣冬生。
「如果實在是抽不出時間親自到場,也可以拍一系列硬照,我覺得這對我來說很重要。」邁克誠懇的看著他們,是一位需要拯救的設計師,如果沒有靈感來源,他會瘋掉。
「會用於商業嗎?」丁蓴很在乎這點,邁克說了是,她就否了:「那不行。」
骨子裡的傳統主義,讓丁蓴覺得模特明星之類的,都不是什么正經職業。
「蔣?」邁克求助於他看中的少年,他是自由獨立的,希望他能夠答應。
「很抱歉,邁克。」蔣冬生說道,對邁克歉意地笑笑。
設計師很絕望,他以為明年能夠在秀場上大顯身手,可惜現實很骨感。
現在只能想想,找一位氣質相仿的少年。
「我想嘗試一下不同的領域。」回到屋裡關上門,蔣冬生輕輕靠在牆上,眼睛追隨著在屋裡走動的女生。
他飽含躍躍欲試的期待,或者不只是期待,而是迫切地找到另外一條證明自己的道路。
丁蓴很吃驚地停下來,走到他面前,挑著眉毛說:「你知道模特圈有多混亂麼,你居然想去做模特?」
「只是一個系列,一個嘗試。」蔣冬生也看著她,眼睛清泠泠地,看不出來有多執著。
丁蓴卻看到,他的眼睛深處暗藏著向上的火焰。
不灼熱也不傷人,只是一團冷火。
可是丁蓴不知道,它們會不會突然有一天變成熊熊烈火?
理智上,丁蓴覺得自己應該支持蔣冬生的一切願望,然而在感性上,她抗拒這樣的蔣冬生。
也許自己就是傳說中的直男癌,有著比較固執的控制欲和霸占欲。
她並不希望蔣冬生拋頭露面。
可是不答應的話,就等於斷了他向上爬的志氣,他會受傷的。
丁蓴嘆了口氣,抱著胳膊說:「隨你吧,你喜歡就去做。」
「你會不高興嗎?」蔣冬生一方面是擔心,一方面是有點委屈。
丁蓴會有什麼樣的心情他知道,喜歡他什麼樣子他也知道。
可是比較難過,她只想要一個聽話和依賴她的小男人。
蔣冬生是小男人,可也有上進的野心,我想自己除了讀書之外什麼都不會。
而她恰好希望自己的對象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被她照顧就好了。
那不成了米蟲嗎?
「也還好,應該是我自己鑽牛角尖了。」丁蓴知道自己的德行,不想在蔣冬生面前露出負面情緒。
她轉身說:「我去洗澡了,你要是心意已決的話,就去找邁克談談吧。」
如果他執意要去飛翔,丁蓴會給他支持,但不會再把他看作是自己所有。
☆、025
和蔣冬生簡單粗暴地結束了話題, 丁蓴把自己關進洗手間,一邊心不在焉地放水脫衣服,一邊感受自己對這件事的反應。
就是會抗拒沒錯, 同時有點點不安。
人這種東西變化太快了, 一個環境就可以塑造一個性格。
十八年來生活在海邊小城市的他,目前可愛又純粹, 除了讀書沒有別的執著。
假如現在就讓他進入花花綠綠的世界,有朝一日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 他還會是那個蔣冬生嗎?
丁蓴不知道, 她自負的皮囊之下, 藏著一顆害怕美滿破滅的心。
那么小心翼翼。
如果一開始就註定不美滿,那及時剎車還來得及。
可是在此之前,也不能這麼粗暴的把小哥否認掉。
她洗完澡出來之後, 繃著一張嚴肅的臉。發現蔣冬生不在屋裡,眉頭一皺,他真的去找邁克了嗎?
丁蓴躊躇了下,打開門走去邁克那邊。
敲開邁克的門, 那個混血老外很驚訝,用東北口音的中文說:「丁,你改變主意了嗎?」
「冬生不在這裡?」她說。
「噢, 他不在。」邁克說。
既然不在邁克這裡,他會在哪裡,丁蓴皺著眉頭思考。
順便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冬生,你在哪?」接通之後, 丁蓴語氣儘量溫柔。
「在海邊。」蔣冬生的聲音伴隨著海cháo傳來。
丁蓴走到海邊,看見一個白色的背影,坐在沙灘上。
沙灘的顏色也是白色的,差點就沒認出那是個背影。
「沒有去找邁克?」她站在他背後,吹著涼慡的海風,充滿疑惑地道。
「沒有。」蔣冬生說,手裡竟然提著一罐啤酒,他拿起來喝了一口:「我又不是真的想做模特。」
根本就不是喜歡展現自己的性格,而且他清高,也看不上模特這樣的職業。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袒露自己的心機,告訴對方那是一場試探而已。
「嗯?那為什麼跟我說要去做模特?」丁蓴匪夷所思,在他身邊坐下來。
「沒什麼,看清楚你究竟是怎麼想的。」蔣冬生捏扁了手中喝完的空罐子:「你對我好到底是因為我的角色,還是因為我這個人?」
其實不用丁蓴回答,他自己都很清楚。
她看重的其實是男朋友這個角色,或者是說依附她這個角色,無論在她身邊的是誰,她都會負起這個責任,對那個人很好。
「有區別麼?」丁蓴說。
「有區別。」蔣冬生說。
互相沉默了一會兒,對方似乎無言以對:「你看,你根本沒有把我當回事。」
「那是你自以為。」丁蓴略煩躁,搔搔頭髮:「我他媽吃飽了撐著,隨便對一個人好?」
「我是說你把我當個玩意。」蔣冬生說:「你敢說你今天晚上沒有在心裡評估我?」肯定有意見了吧,指不定在心裡怎麼想。
這個還真有,丁蓴不想反駁:「既然說開了這個話題,我就說一下,我確實不喜歡太有野心的男人,我喜歡他柔和一點,安靜地陪著我生活。」
在蔣冬生沒有開口之前,強調:「這個世界上有我這樣的女人,就有我口中那樣的男人。而我不想強人所難,如果沒有遇到,那我不會勉強。如果中途發生了變化,那我願意放手。」
「所以說,你已經在心裡思考怎麼跟我分手了嗎?」蔣冬生低聲喘了口氣,明明決定要小心謹慎地進行這場談話,可現實比想像中要難:「是不是過程中只要有一點變化,你就會受不了?」
「沒有到那種地步……」丁蓴說:「我承認我在心裡評估你,因為我不確定你想要的是什麼?是我嗎,我不知道。」
也許他想要的不是兒女情長,還有許多比這個更重要的東西。
比如權利,金錢,名聲?很多方向。
「不是你。」蔣冬生的答案讓丁蓴心涼,刺痛了那麼一下。
可是他還沒說完。
「我跟別人不一樣,也許我有病吧?」蔣冬生低著頭:「我做不到像你一樣去霸占什麼東西。」
就算辛辛苦苦算計來的,也不是真正的屬於自己。如果鬆懈下來,是不是就會失去?
與其這樣的話:「我更想成為被別人擁有的角色。」被霸占,甚至被瘋狂地禁錮。
可能他要的是一個安心的牢籠,越堅固越好,就不用擔心隨時被放開。
不能說這種感情觀是扭曲的,反正肯定不是很正常。他知道的,所以深藏心底。
「那不是挺好的嗎?」丁蓴望著海平線,藍色的夜空分外美麗:「你想被擁有,我想擁有。」
「但我不想像一個玩具一樣被你擁有。」蔣冬生聲音沙啞地說。
「腦補帝,我什麼時候把你當玩具了?」丁蓴看著他:「猶豫是因為不確定你要什麼,我雖然霸道但也講道理的好嗎,強迫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在一起講究個兩廂情願,郎有情妾有意才能美滿愉快。
「好了,現在我清楚了。」丁蓴抬起蔣冬生的下巴,猛地看到濕痕,她連忙拉起自己的衣擺幫他擦乾淨:「你這樣我該睡不著了,得是多大的罪過呀。」
長這麼大還沒讓男生哭過,他是第一個。
蔣冬生擰著頭,從她手裡掙開。
「我沒有多大的野心,只是想做個有價值的人,這跟做你喜歡的人沒有衝突。」
「好的好的,我認同你的話,今天確實是我不夠成熟。」丁蓴給他道歉:「以後我有什麼不滿的情緒,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