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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31:38 作者: 村上春樹
「我喜歡你的雞雞。」年長的女朋友說,「無論是形狀、顏色,還是大小。」
「我倒不怎麼喜歡。」天吾說。
「為什麼?」她像對待熟睡的寵物一樣,將天吾那未勃起的陰精托在手掌上,掂量著問。
「我說不清。」天吾答道,「大概因為這不是我自己選擇的東西。」
「怪人。」她說,「怪想法。」
很久以前的事了。諾亞的大洪水暴發以前的事。大概。
深繪里那寧靜溫暖的氣息,帶著一定的節奏,吹向天吾的脖頸。
天吾借著電子鐘微弱的綠光,或是終於開始時時閃現的電光,可以看見她的眼睛。她的耳朵仿佛是柔軟的秘密洞窟。天吾想,如果這個少女是自己的戀人,自己大概會不知厭倦地一次又一次親吻那裡。跟她做愛,一邊進入她的體內,一邊親吻那耳朵,用牙齒輕咬,用舌頭輕舔,對它吹氣,嗅它的芬芳。並非現在想這樣做。這說到底,是基於「如果她是自己的戀人,便會這樣做」這種純粹的假設而想像。在倫理上沒有令人慚愧的地方。恐怕。
但無論在倫理上有沒有問題,天吾都不該想這樣的事。他的陰精像被人用手指捅了脊樑、從安然酣睡中醒來一般,打了聲哈欠,緩緩抬起腦袋,慢慢增強了硬度。沒過多久,便像遊艇承受著西北方吹來的順風揚起帆那樣,毫無保留地勃起了。結果,天吾堅挺的陰精不容分說地抵在深繪里的腰部。他在心底長嘆一聲。自從年長的女朋友消失後,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做愛了,大概是這個緣故。應該一直堅持做三位數乘法運算的。
「不用介意。」深繪里說,「翹起來是很自然的。」
「謝謝。」天吾說,「不過,小小人也許躲在什麼地方看著呢。」
「看歸看,他們什麼也幹不了。」
「那太好了。」天吾用不安的聲音說,「可是一想到有人在看,我就惴惴不安。」
雷聲似乎要將舊窗簾撕成兩半一樣,再度划過長空,激烈地搖撼著玻璃窗。它們好像真的打算把玻璃砸碎,也許不用太久,玻璃真會破碎。雖然鋁合金的窗框相當牢固,但如此猛烈的搖撼持續不斷,只怕難以堅持下去。大而硬的雨粒像獵鹿用的霰彈,噼噼啪啪地不停敲打窗子。
「雷從剛才起幾乎沒移動過。」天吾說,「一般來說,沒有持續這麼長時間的雷。」
深繪里仰視著天花板。「暫時,他們哪裡也不會去。」
「暫時是多長時間呢?」
深繪里未作回答。天吾抱著得不到回答的疑問和走投無路的勃起,戰戰兢兢地繼續摟著她。
「再到貓城去一次。」深繪里說,「我們必須睡著。」
「可是,睡得著嗎?這樣電閃雷鳴的,而且剛過九點。」天吾不安地說。
他在腦子裡排列起算式來。那是關於一個又長又複雜的算式的設問,但已經知道解答了。如何經過最短的時間和途徑抵達答案,才是賦予他的課題。他敏捷地開動腦筋。這是對大腦的奴役。即便如此,他的勃起還是沒能消退,反而覺得硬度越來越強烈。
「能睡著。」深繪里說。
正如她所說,儘管被下個不停的暴雨和搖撼樓宇的雷鳴包圍,天吾還是伴著不安的心和頑固的勃起,不知不覺陷入了睡眠。他還以為這種事不可能呢……
在睡著前,他想,一切都混混沌沌。必須設法找到通向答案的最短途徑。時間受到制約,發下的答題紙又太窄小。嘀嗒嘀嗒嘀嗒,時鐘忠實地銘刻著時間。
回過神來,他已赤身裸體。深繪里也赤身裸體。完全赤裸,一絲不掛。她的辱房描繪出完美的半球形,無可非議的半球形。辱頭不太大,還很柔軟,正在靜靜摸索必將到來的完美形態。只有辱房很大,已經成熟。不知為何,看上去好像幾乎不受重力的影響。兩隻辱頭優美地朝向上方,仿佛追逐著陽光的藤蔓植物的嫩芽。其次,天吾注意到她沒有陰毛。原本應該長陰毛的地方,只有光滑白皙的肌膚裸露無遺。肌膚的白皙越發強調了它的毫不設防。她兩腿岔開,可以看見大腿根部的性器官。和耳朵一樣,看上去就像剛完工一般。也許那真是剛完工的。剛完工的耳朵和剛完工的性器官很相似,天吾想。它們似乎向著空中,小心翼翼地在聆聽什麼。比如說在遠方鳴響的微弱的鈴聲。
天吾仰臥在床上,臉朝天花板。深繪里騎在他身上。他的勃起還在持續,雷聲也在持續。雷聲究竟要轟鳴到什麼時候?雷鳴這樣持續不已,天空現在難道不會被撕成碎片嗎?補天之類的事,只怕誰也無法做到吧。
我剛才睡著了。天吾想起來。勃起狀態不變,就這麼睡著了。此時仍然硬硬地勃起著。在沉睡期間,勃起也會一直持續嗎?還是在一度復原之後,又重新勃起了,就像「第二次某某內閣」一樣?到底睡了多長時間?不不,別管這種事了。總而言之(中斷過也好沒中斷也好)勃起還在持續,看不出有任何消退的跡象。索尼和雪兒、三位數乘法運算,還有那複雜的算式,都沒起到讓它消退的作用。
「沒關係。」深繪里說。她張開雙腿,將剛完工的性器官對準他的腹部,看不出覺得羞恥的樣子。「翹起來不是壞事。」她說。
「身體不能動。」天吾說。這是實情。他努力想爬起來,卻連一根手指都舉不起來。身體有感覺,能感到深繪里的體重,也能感到自己堅挺地勃起著。但他的身體仿佛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了,沉重、僵硬。
「你沒必要動。」深繪里說。
「我有必要動。」天吾答道,「因為這是我的身體。」
深繪里未發一言。
自己的話是否像正式的聲音那樣振動了空氣,天吾都心裡沒底。
沒有嘴角的肌肉按照他的意圖運動、語言在那裡成形的真實感。他想說的話,似乎大致傳達給了深繪里。不過兩人的交流中,有一種類似通過接觸不良的長途電話交談的含混。至少對不必聆聽的話,深繪里可以不去聆聽,天吾卻做不到。
「不要擔心。」深繪里說,並慢慢向下移動身體。這個動作的意思十分明顯。她的眼睛裡蘊藏著一種光芒,那光芒的色彩從未見過。
這樣剛完工的纖小性器里,很難想像他那成人的陰精能插得進去。
太大,又太硬,疼痛肯定不小。但回過神來,他已經完整地進入深繪里的身體,甚至沒有絲毫的阻力。它插入時,深繪里連臉色都沒有一絲變化。只是呼吸略有些紊亂,上下顫動的辱房的節奏出現了五六秒微妙的變化。除此之外,仿佛一切都很自然,很普通,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深繪里深深地接納了天吾,天吾深深地被深繪里接納,兩人就這樣靜止不動了。天吾仍然無法動彈,深繪里則閉著眼睛,在他身上像一根避雷針般將身體挺得筆直,停止了動作。嘴巴半張,能看見嘴唇在微微地動,仿佛微波蕩漾。那似乎在空中摸索,要形成某種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