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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28:21 作者: 連城雪
柏瑞雪非要鬧著和兩個人一起睡覺,此時此刻正老老實實的躺在他們中間,呼吸恬淡。
只可憐了陪睡者恐怕都要失眠。
蘇杭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想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他本來以為柏瑞雪已經睡著了,不料此刻她忽然輕聲說道:「謝謝小杭哥哥,讓爸爸回家了…」
蘇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拍拍她道:「快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小雪側身在黑暗中看著他問:「哥哥,你會永遠在這裡保護我們嗎?」
這個問題,讓蘇杭愣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救世主的面孔,即便是他在這個孩子父母離異後,不辭勞苦的到這裡來照顧這兩個人,陪著柏慕原治好了抑鬱症,還給他們幸福的生活,即便在這件意外時也同樣信誓旦旦的朝著柏瑞雪許諾,但其間有多少私心,多少欺騙,再聰明的孩子也是不會懂得。
蘇杭忽然感覺很感動,他開始後悔自己從前對這個小生命的芥蒂與反感,他終於體會到,只要自己付出愛,終有一日會在不加預料的地點與時間收回,他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地方。
柏瑞雪見他不回答,又追問:「會嗎?」
還未等蘇杭說話,一直沉默的柏慕原忽然說:「會的,睡覺吧。」
說完就伸出手抱住了女兒和蘇杭。
三個人在這小小的空間和不為人知的時刻,都陷入了終安全的恬靜。
萬事無憂。
第三十八章
一群穿著西服的男男女女從會議室蜂擁而出,手裡還夾著NOTEBOOK和資料夾,臉上摻雜著如釋重負的輕鬆和睡眠不足的倦怠,仿佛這就是現代人共同的樣子。
即便和老闆關係菲淺的蘇杭也不例外。
他邊看著下個月的營業目標邊低頭走路,絲毫沒注意總是時不時便出現的浪漫禮物再一次迎面而來。
穿著花店制服的姑娘看到他便笑著攔住道:「蘇先生,您的玫瑰。」
整束純正的殷紅花朵還沾著水珠,幾乎枝枝完美。
蘇杭感覺很頭痛,礙於周圍同事的眼神又不好為難人家,只得決定不情不願的接下。
沒想手還沒碰到包裝紙,玫瑰花就忽然被人粗魯的搶過去。
蘇杭回首對視上柏慕原微微憤怒的眼眸,一時啞口無言。
柏慕原也沒說話,只是冷冷的哼了聲,而後便不客氣地拎著花往電梯走去。
蘇杭怕他因為衝動做錯事,剛要追上去,卻因為撿花束掉落的卡片耽誤了時間,等到再直起身來,電梯早下去了。
他無奈的瞅著卡片上樑岳的簽名,尷尬而目不斜視的順著樓梯便走向辦公室。
還是工作日的上班時間,劍道館裡也沒多少人,空曠的空間只偶爾迴蕩起練習者的呼喝聲。
梁岳正在專心致志地和對手周旋,卻被周圍忽然發出的騷亂影響了注意力。
忍不住側頭一看,竟然是柏慕原完全無視服務人員的阻攔,陰著張俊臉漸漸走近,很不高興的把手裡的玫瑰花扔在梁岳腳邊,大聲說道:「我不理你不代表我沒辦法,以後少做這種無聊的事!」
梁岳脫下頭盔,滿不在乎的笑笑:「我追求我喜歡的人,怎麼無聊了,我有我的自由。」
柏慕原毫不遲疑的說:「小杭是我的,你趁早回歐洲去。」
話畢就冷住表情想要離開。
沒想到梁岳卻放下劍跟上去說:「是嗎,我怎麼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和個女人結婚了,你和他結婚了嗎?」
柏慕原停了腳步,沉默兩秒才道:「他想結便結,用不著你操心。」
梁岳又笑:「對啊,所以他想接受誰就接受誰,你憑什麼操縱別人的生活?」
面對這種挑釁柏慕原不再如年輕時一樣至少可以表面上裝得不在乎,他猛地轉身眼神陰涼的說:「你不要惹我生氣,你會後悔的。」
梁岳依舊是那副調調:「最近不是忙著整藍予凡,有功夫管我啊?」
柏慕原不想和他說這個,便沒回答。
梁岳這才不滿的挑眉道:「就算你想和全世界當敵人,也得先問問自己行不行,你以為所有的人都要圍著你轉嗎,蘇杭被你蒙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柏慕原狠狠地糾住劍道服。
眼看將要打起來,梁岳又露出了笑容:「換個地方,有話說清楚。」
柏慕原確實是很憋氣,強壓住怒火才鬆了手。
但畢竟他也不想上明天的報紙,無用的新聞還是越少越好。
梁岳慢騰騰的撫平衣服,漫不經心地便朝自己的休息室邁開了步子。
柏慕原不管保鏢的勸阻,沉默的跟在後面。
很舒適的房間,衣櫃整潔,白色的沙發和浴室纖塵不染。
梁岳晃進來用浴巾擦了擦臉,連話都沒講,很突然的便回身給了柏慕原一拳。
柏慕原沒有防備,一個趔趄扶住柜子才站穩。
他的嘴角立刻滲出了血,抬眸憤怒的瞅了眼梁岳,立刻便衝上去和他打了起來。
如此精緻的屋子怎麼禁得起兩個大男人的破壞,很快擺設便東倒西歪,就連茶几都被踢翻磕出了裂痕。
許多年來的宿怨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令他們都失去了理智,等到彼此都陷入疲憊靠著牆角氣喘吁吁,他們的臉上和身上都掛滿了傷痕,衣冠不整。
梁岳擦了下青腫的面頰,費力地喘息道:「這麼恨我啊,你還想弄死誰才甘心?」
柏慕原不喜歡他含沙she影,靠著牆慢慢的坐了下去說:「我害了誰,還是你害了誰,彼此心裡明白就好。」
梁岳冷笑:「至少你害了蘇杭,你害他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你害他受了那麼多苦,我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心情原諒你的,你也配,我呸!」
柏慕原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欠他的我會用下輩子彌補,這和你無關,你沒有資格去評論。」
梁岳說:「至少他和我在一起,我是不會像你一樣左搖右擺傷他的!我會保護好他!」
柏慕原反問:「是嗎,那他當初為什麼會受傷差點死掉!」
梁岳哼:「藍予凡不知是誰惹來的,他弟弟不知是因為誰死的!」
柏慕原說:「你用不著把這些錯誤怪到我頭上,我沒殺他,誰喜歡我誰恨我不是我自己選的。」
梁岳感覺自己滿口鐵鏽味,吐出口水才發現都是血絲,他緩了緩而後憤怒的說:「你還看不清自己的本質嗎,你就是禍害,誰碰到你誰倒霉,別再拖累小杭了,他這麼不容易的過到現在不是給你看孩子用的!」
柏慕原沒有力氣再去進行這種無謂的爭吵,他的頭很暈,緩緩地眯起眼眸道:「他愛我,他給我的快樂,我給他的快樂,你們這些外人都看不到,不要像白痴一樣說愛,對於那些從來沒有影響過你生命的人,欲望再多就連喜歡也談不上。」
梁岳語塞,不甘心的發脾氣:「你以為只有你能愛他愛到死,我也可以!」
柏慕原不屑的笑:「我可以為他死,我也可以為他好好活著,現在的我可以為他做任何他渴望的事情,每一分,每一秒。」
人做起事情來都很瀟灑,可是收拾起爛攤子卻一個比一個麻煩。
傍晚蘇杭正在醫院給小雪拿感冒藥,便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柏慕原的電話。
那磁性的嗓音說起謊言依舊顯得坦蕩:「小杭,我得去日本開一個會,很緊急的,這幾天就不在家了。」
蘇杭和醫生說了再見,才疑惑的問:「什麼會?」
兩人每天工作在一起,自然不能隨便矇混過關,幸好柏慕原說的都是實情:「東京那個酒店出了嚴重的財務問題,我必須去處理好。」
蘇杭不想拖累他的正事,只好失落的說:「好吧,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柏慕原說:「四五天…或者一個禮拜。」
蘇杭奇怪他幹嗎含糊其辭,但是沒有細問,而是說:「那好吧,我回去給你準備行李。」
柏慕原說:「不用了,我今晚就走。」
蘇杭道:「這麼著急啊…」
他本想再說一會兒,但是抬頭看到個熟悉的身影,便有轉而說:「那好吧,到了告訴我一聲。」
柏慕原答應後,迫不及待的掛了電話。
蘇杭也顧不得他,往前跑了幾步喊道:「梁岳!」
正被人陪著鬱悶下樓的大少爺聽到這話,詫異的回過鼻青臉腫的腦袋:「小杭,你病了?」
「沒有,我給小雪開點藥…」蘇杭吃驚的瞅著他:「你怎麼了,遇到搶劫犯了?」
梁岳還沒從疼痛中緩過來,憤怒的說:「多虧了柏慕原,不過他也好不到哪去。」
蘇杭奇異的張大眼睛:「啊?」
這個晚上柏慕原相當的鬱悶,他躲在酒店房間對著鏡子哪也不想去,完美主義者的好面子毛病徹底犯了。
也是,原本特別端莊講究的人忽然青一塊紫一塊的出現在大家面前,不引起議論才怪。
特別是對蘇杭,真是解釋不出口。
他正皺著眉頭仔細觀察臉上的瘀青,房間的門鈴卻被按響。
柏慕原以為是送晚餐的服務員,也沒理睬,等著他自己放好離開。
誰知道來者卻風風火火的走到內室,震驚加無奈的大聲問:「小原哥哥,你還好吧?!」
柏慕原瞅著蘇杭,頓時講不出話來。
蘇杭拎著給他買的藥走過來,看來看傷口便很生氣地說:「梁岳怎麼這麼狠啊,他有病吧!」
說完又重重的拍了柏慕原一下:「還有你,騙我去日本!」
柏慕原不知道他打哪知道真相,見無可抵賴,只得輕聲說:「對不起,不想你擔心。」
蘇杭哭笑不得:「還教訓我孩子氣呢,你才是小孩子,打什麼架啊,又不是十七八歲的。」
柏慕原尷尬的側過頭,過了會才回答:「看到他總纏著你不舒服。」
蘇杭拖長調子哦了聲:「你吃醋啊,我也沒理他,行了,快回家吧。」
柏慕原依舊坐在鏡子前不動換。
蘇杭對此人脾氣心知肚明,立刻保證道:「以後我再看到梁岳的禮物絕對碰都不碰,不管什麼場合,看到就讓人砸了,毫不留情,行了吧?」
不知道柏慕原心裡怎麼想,但他卻像平時一樣:「這倒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