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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26:15 作者: 空空如氣
    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就覺著有點心慌,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心慌。

    等到厲寅北回來後,卻能莫名的心安回去。

    她自己想得奇怪,便和厲寅北說了自己的狀況。

    「我想你這是結婚恐懼症,等婚禮辦好了,你的症狀肯定會消失掉的。」厲寅北略一思索後應道。

    「真的嗎?」許諾還是將信將疑的。

    「你別人都可以不相信,你老公以前好歹是專門研究心理學出身的,這方面還算是略知一二。放心吧,有我在,你擔心的事情都不會發生的。」他說完後把她的手納入自己的手中,十指交纏,仿佛這樣,才能教她懂他的心意。

    果然,她這才重新安心回去。

    這一覺,也睡得格外的安穩。

    第二天醒來後,厲寅北已經上班去了。

    離婚禮還有倒數幾天。

    許諾先前就把手上的幾個大項目都轉給了同事,她自己手上本來就不忙的了,她就給自己請了數十天的婚假。

    反正厲寅北白天都不在家,她一個人在家無聊的慌,想了想還是回了趟老家。

    等她轉了很多輛車回到老家那邊,已經是午後了。

    是個陰天,春寒未褪,周遭歷經嚴冬霜寒的枯木並未嶄露嫩芽。

    她站在許永建住處前面拐角那邊的老杏樹下面,看著前方破敗之極的住處,不過也就是遠遠的看著,並未靠近。

    果然,她站在那裡等了一個小時後,許永建就從外面回來了。

    手上依舊拿著酒瓶,走上幾步,便要醉醺醺的喝上一口。

    那氣溫依舊陰冷的很,而他身上就穿了件單薄的襯衫,髒暗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畢竟年紀上去了,許諾才發覺他的身形已經開始傴僂,加之削瘦,已經像是個風中殘燭的老頭子了。

    她忽然想起來小學班級里的作文朗誦上,同桌的作文本上寫著我的父親就像棵大樹,不管風雨險阻永遠都為我遮風擋雨。

    那時的她,年紀雖小,卻在心裡嗤之以鼻。

    直至到了今日,她才想明白,其實她一直在羨慕著。

    因為這樣的父愛,她從來未曾得到過。

    他也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女兒在三天之後終於是要嫁人了。

    而她會過的很幸福,一直幸福下去。

    許諾站在杏樹下,看著那個傴僂的背影踉踉蹌蹌的進去了院子裡,她這才轉身重新回去了。

    這是她最後一次回來看他了。

    先前的時光,她也許是恨過他的。

    可是若是沒有他的緣故,兜兜轉轉下,她此生也不一定會遇的上厲寅北。

    她已經不再埋怨於他了。

    等許諾回去後,都已經是傍晚了。

    厲寅北還是沒有回來。

    她心裡還是莫名的發慌,乾脆又收拾了下家裡,不知不覺間就收拾到書房。

    算起來,這是她第二次踏足到書房的地方。不過這次過來,和先前的心境卻是大為不同。

    這裡有他曾經深埋的過去。

    那書架上有好幾排都已經攢滿了灰塵,她就特意拿了抹布過來,將那幾排許久沒有挪動過的書本外面都輕輕擦拭了一遍,之後才齊整的歸放回去。

    擦拭到那張發黃的報紙時,因為紙質偏軟,加之時間太過於久遠,那邊角上都已經變得鬆脆了,仿佛輕輕碰觸便要碎裂掉。

    那報紙也不好擦拭,許諾就把報紙打開來,放到桌上用抹布小心的拂了一遍。

    前幾日她看到這份報紙時,已經是黑夜漸沉,加之沒有開著燈,那時的她只看了那行標題和最前面的幾行字時,就已氣血攻心沒有再細看下去。

    此時正好開著燈,視線光亮的可以,她一邊拂拭著上面的灰塵,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那篇報導上。

    那份報紙的整個版面長篇累牘的都是對當年的緝毒女英雄光輝事跡的頌揚和惋惜,只有在末了幾行字才簡略的提到旁人的事情:此次緝毒行動流彈誤傷現場一名清潔人員,及時送醫院搶救後死亡,當地政。府已經與家屬妥善做好事後安撫工作,並且及時發放四十萬的慰問金給該家庭。

    四十萬!

    她腦海里滿滿的都是這個數額。

    還沒多想一會,手腳早已冰冷起來。

    母親去世後相關的隻言片語,許永建一個字都未曾和她透露過。

    他只說是她母親出了車禍,肇事司機給了四十萬的賠償款。

    在她讀小學的時候,那四十萬的賠償款對於他們家的經濟能力已經不亞於天文數字了。許永建拿到賠償款沒幾天後就買了大套的房子和車子。

    對於他來說,許諾母親的去世沒有任何的悲傷,反倒是他人生契機的新的機會。

    許諾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憎惡許永建的。

    這個人,讓她替母親覺得前所未有的不值和心寒。

    儘管她知道許永建說的車禍多半是他誆她的藉口。

    可是從那時起,她便要斷斷續續的夢到母親鮮血淋漓躺在馬路上的場景,她一個人,甚至等不到自己去喊醫生過來就已經咽了氣。

    這麼多年來,她要是生病難受了總是會夢到這個如出一轍如影隨形的噩夢。

    她沒有記住母親去世下葬後的任何細節,卻唯獨記住了那四十萬賠償款的數字。

    因為許永建提起那四十萬的數字時,眉梢間不經意中竟然還有一絲驕傲自滿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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