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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25:28 作者: 空空如氣
靳斯南瞧出安安的不適,下一秒這才繼續喊了聲桑桑的名字,桑桑這倒是狐疑的看了下正哭鬧厲害的安安,神色仲然的仿佛不認識面前的寶寶似的,不過終歸還是遲鈍的鬆開了手心。
靳斯南這才把安安抱起來,一邊笨拙的輕輕拍了下安安的後背,在房間裡踱了幾步。小傢伙本來就是困得要睡,眼下被靳斯南抱回去在房間裡沒走一會就重新安靜了回去。靳斯南這才把安安放到嬰兒床那邊,因為剛才哭過的緣故,安安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不過隨即就又閉眼回去睡著了。
靳斯南從旁邊拿了紙巾給安安臉上擦拭了下,見著安安重新睡著了,這才不著痕跡的舒了口氣,便又重新走回到桑桑的面前。
「桑桑,你怎麼了?」他還是就這麼一句,因為桑桑這麼毫無預兆的不理不睬起來,他心頭不安歸不安,卻是不知如何要勸導起來,方才見她的手心冰涼的可以,眼下他一邊問道,便下意識的將她的手心捧在自己的手裡捂著。
大約是他這樣的動作終於讓桑桑回神過來,隨即就下意識的要從靳斯南的手心裡抽手回來,這樣分明反感的態度,靳斯南自然也是感知到了的,不過桑桑不願意,他便也鬆開了自己的手。
「斯南,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池彭昌的女兒?」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後,這才幽幽的問出口,那目光談不上是悲是怨,不過終歸像是看陌路人般的盯著靳斯南。
這樣的目光,不是不教人心悸的。
「桑桑,你怎麼了?」靳斯南聞言,其實也早已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心頭那隱隱上來的不安並非是他多想的緣故。
的確,這個事實,是他一直不曾也不願去面對的一道坎。
因為說出來是錯,不說出來更是大錯。
他只怕著桑桑知道後會多想,於是就自欺欺人的想著,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舊事終會被慢慢的遺忘在記憶深處的。
可是終歸還是躲不過他自己親手布下的這一劫。
他是什麼時候意識到的,是在婚禮那天被葉淮容刻意提醒了下,抑或是更早?
此刻被桑桑這樣咄咄逼人的追問著,多年前的那幕終究還是避不可避的浮上了心頭。
那時的他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只剩最後的一場攻堅戰,他就大功告成的了。可是就在回來的路上,他也是親眼目睹著那場慘禍發生的。
那刻,不可否認的是,他是的確有後悔的念頭上來的。
他這一輩子,心高氣傲又是妄自隨行,隨心隨意的事情也做過不少,卻極少會有後悔的時候。
唯獨那一次,他是知道著他是後悔的了。
如若不是他執意要完成這個項目最後的尾巴,池彭昌也不會赴這趟飯局。
那樣慘烈的車禍,巨大的撞擊聲響傳來,池彭昌在的車身瞬間傾倒在馬路上,那車頭早已撞得面目全非。
又是在尋常的大路上,周遭是並無攝像頭在的。
他們的車子堪堪就在池彭昌車子的後面,飯局出來後,是一前一後開出來的,不管怎麼說,多少是有點嫌疑的,饒是向來不怎麼說話的司機也是躊躇的說道,「我們要不要先開走?」
「等交警過來再說,我去看下車裡的人怎麼樣了。」靳斯南說完後早已下車,疾步走到前面那輛撞的稀巴爛的車頭前面,那玻璃窗也是碎的不成樣了,不過因為車身早已朝右側傾倒在那裡,靳斯南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從那碎裂成渣的車窗里探了上半身進去。
池彭昌的整個人都已經是血肉模糊的了,撞的最厲害的部位是腦部,靳斯南探進去的時候,他的整張臉都已是血水如注,饒是靳斯南這樣學醫多年的,一時間竟然也看得頭皮發麻起來。
不過隨即他是就診斷清楚的了,車裡這個渾身都是血水的池彭昌顯然已經當場斷氣的了。他這才艱難的後退了出來,其實那車窗上碎裂的玻璃渣都在邊上殘留著,方才他這樣費力的探進去檢查池彭昌的情況時,那手上有好幾處被那玻璃渣劃到,也是有血珠冒了出來,而他恍然未覺的,這才步伐沉重的回到了他們自己的那輛車上面。
沒多久,協警救護車的都過來了,原本冷清的現場被保護起來,還有雙方的家屬也早已聞訊趕來,周遭人來人往的,腳步聲紛至沓來。
葉淮容作為前排的目擊者,給交警做好筆錄後,本來是示意司機開車出去的,未料到靳斯南忽然開口說道,「你下去趟。」
順著靳斯南的目光,葉淮容這才看到在那幾個切割車身的消防員身後,正有一個女孩子哭得悲痛欲絕的,他們這樣的角度望過去,其實是看得真真切切的,然而沒一會,那女孩子就蹲了下去,背上還背著個大書包,像是一不小心就要將她瘦弱的身軀壓折了似的,而她卻像是恍若未覺的,一直一直的蹲在地上,仿佛是要將這一生的大悲大慟都要哭盡了似的。
靳斯南那刻在想著什麼,是功敗垂成的不甘還是悲天憫人的不忍,葉淮容是不得而知的。
不過那樣寂冷難言的神色,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的東西,葉淮容一時間竟然也看得心頭髮寒起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依言就下車朝蹲在地上的池桑桑那邊走去。
「你說啊!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池彭昌的女兒?」大概是見著靳斯南良久都沒有回應,池桑桑倒是忽然又繼續出聲問道,相比方才那樣將信將疑的語氣,她不知何時連著音量都提高了許多,大概她自己見著靳斯南的反應都已經猜到了大半,若是仔細聽去,此時是連著嗓音都開始發抖起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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