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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25:02 作者: 竹西
和司南一樣,奚風烈也不打算在這些「無聊小事」上多加糾纏。因為如果要深究下去的話,她勢必得向自己交待一下為什麼她會突然改變主意讓他吻她,或者為什麼在他突然放手時她心頭會閃過一種類似受傷的感覺。
於是,她打著哈哈道:「是你說要我拿家務抵房租的,怎麼?這是打算減租減息?」
「NONONO,你誤會了,」司南的反應極快,立刻聽出了她這正中下懷的言下之意,笑著接道:「這可不是什麼減租減息。你應該把它看作是一次小小的獎金髮放,我是打算以此來鼓勵你再接再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謝謝你噢!」奚風烈譏諷地拉長音調。此時她終於切完了紅薯,便拿著薯塊來到油煙機下,「那我一定要再接再厲,用我的看家本領來答謝你對我的栽培。」她按開抽油煙機,看著渦輪葉片越轉越快,又大聲說道:「為此,我將重新豎立我的人生目標!」
「人生目標?」司南忍不住從洗衣間裡好奇地探出頭。
「是的。」奚風烈衝著油煙機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又往鍋里倒了一些油,「我最新的人生目標是:當我走了以後,你將會茶飯不思,終日念念不忘我的美食美味,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念念不忘……司南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強烈的不祥預感:他念念不忘的,將不僅僅只是她的美食美味……
忽然間,那股奇怪的慌亂重又襲上心頭。聽著紅薯下鍋發出的「嗤啦」巨響,看著奚風烈熟練揮舞著鍋鏟,他竭力控制著那股想要縮回洗衣間的怯懦衝動,好不容易才維持住面部肌肉的不動聲色。
說實話,直到此刻他也還是不太相信他對她能有多深刻的感覺,畢竟他才剛剛和維多麗亞——真正的維多麗亞——解除婚約不到一個月;畢竟那段感情曾維繫了近一年的時間;畢竟,直到那段感情結束他自認為都很投入……所以,不管從哪方面他都無法相信,向來崇尚理智、崇尚循序漸進的他會這麼快就又掉進另一段感情旋渦,更何況他和她——這個假「維多麗亞」——相識甚至還不到一個星期。就算是按常規客觀理性來判斷,他認為,他對她的感覺也只不過是一種……一種……呃,估且叫作新奇吧,畢竟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像她這樣的女人……
奚風烈一邊翻炒著鍋里的薯塊一邊偷眼看向司南。提到她要走,他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這不禁讓她有些失落。
可是,除了無動於衷他還能有什麼表示?難道要求她留下?他跟她原本就是陌路人,對於他來說,她甚至是一個無法無天的非法闖入者……說不定他正盼著她能早點走開,好早日還他一個清靜世界呢!
奚風烈又狠炒了幾鏟子薯塊。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他又為什麼要吻她?……而且還是那樣的吻法……
鍋里的薯塊漸漸炸成焦黃色,奚風烈順手關掉吵得人頭痛的油煙機,轉身從櫥櫃裡拿出一隻盤子,將炸好的薯塊裝盤。
此時正好洗衣機也停止了轉動。面對突然的安靜,司南心頭忍不住又浮起一絲慌亂。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趕緊問道。
「做拔絲地瓜。」
奚風烈從架子上拿下一罐白糖,重新按響油煙機。
而這轟隆隆的聲響似乎並沒能減輕那憑空而至的壓力,他幾乎是機械地重複道:「拔絲地瓜?」
「是啊。鎮上的人說,不一定非要用糖瓜祭灶,只是要甜的粘的都可以。我想,既然南瓜餅都能拿來祭灶,那麼拔絲地瓜一定也行。」
鍋里的油溫漸漸升高,她將白糖倒進油鍋,慢慢攪動著。
司南走到她的身後,看著鍋里漸漸融化的糖,嘀咕道:「舅媽也就這麼一說,你還真當一回事了。」
「那是當然,」奚風烈頭也不回地說道:「俗話說:『寧錯拜勿漏拜』,怎麼著這也是你住進別墅的第一個春節,只為了討個吉利也得祭一祭灶王爺。」
看著她低垂的脖頸,司南心頭不禁又是一陣五味雜陳——有些暈暈然,有些醺醺然,還有些那讓他不知所措的惶惶然……
為了打破這從來沒有過的異樣感覺,他深吸一口氣,挽著衣袖道:「那好,我來幫你。」
奚風烈不禁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算了吧,你又不會。」
「不會可以學,」司南揚起頭,裝出不可一視的模樣。「不就是一道拔絲地瓜嘛,能比做課題還難?」
「不一定喲,」奚風烈笑道,「對於我妹妹來說,下廚房還真是比做學問還難。」
提到妹妹,她又想起遲早要走的事,便斜眼看看他,猶豫地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為什麼?」
「我只顧著自己,一點兒都沒顧及到你,」奚風烈懺悔道,「現在整個鎮子上的人都以為我是你的未婚妻,等我走了以後你一定很難做……要不這樣吧,」她抬頭看向他,「臨走之前我們演一場戲?」
司南挑挑眉,沒吱聲。
奚風烈繼續又道:「我們就說,我把你甩了……」司南還沒答腔,她自己先否決了這個主意。「不行不行,那樣你太沒面子了……要不,就說是你把我甩了?……也不行,好象你多薄情寡義一樣……要不,我倆當眾大吵一架,然後分手?……」
見她絞盡腦汁替他想辦法,司南心頭再次一陣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