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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25:02 作者: 竹西
司南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及這件事,整個人不由一僵。
「你瞧,」奚風烈避開他銳利的目光,假裝若無其事地聳聳肩,「我妹妹也幹過同樣的事。誰年輕時沒幹過幾件荒唐事,何況你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司南皺著眉,目光深沉地看著她。他不知是該為她這笨拙的寬慰解懷,還是應該為她無禮侵入他的「私人領地」生氣——而如果他真的生氣,那她剛才那一大段分析就等於是坐實了。
忽然間,司南領悟到,這似乎一直都是奚風烈處理事情的手法:先七彎八繞把人繞暈,然後當你想起要反擊時,卻發現那一拳全無著力之處。
誰說她是「小白」?這女人明明是一隻披著白羊皮的小白狐狸!
31
晚間,舅舅舅媽攜著南松來到別墅。剛一進門,撲面而來一陣讓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好香!」南松像只獵犬一樣衝著空中嗅了嗅鼻子,「做什麼好吃的呢,這麼香?」
「雞。汽鍋雞。」
奚風烈一邊招呼舅舅舅媽和南松入坐,一邊沖司南拋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為了這汽鍋雞,她跟司南還小小地扯了一陣皮。按照司南的意思,隨便買個罈子雞之類現成的菜也就行了,奚風烈卻非要親自上陣,而且還指定非要做汽鍋雞不可——因為她剛好在菜場門口看到有紫砂汽鍋賣。
她蹲在陶瓷店門前挑選汽鍋時,司南站在她身後嘀咕:「為了做只雞竟然還要再買一隻鍋!只有你們女人才會做這種傻事。等吃了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什麼時候會再用第二回。」
奚風烈捧著那隻汽鍋端詳著,聽他這麼說便歪著頭想了想,道:「也是,最多再過兩三天我就該走人了,可能還真是用不到第二次。」
司南意外地眨眨眼,他幾乎沒想過她離開的事……看著蹲在腳邊的奚風烈,他的心頭忽然掠過一陣奇怪的感覺,一種類似失落的感覺。
奚風烈又檢查了一會兒那隻汽鍋,然後點點頭:「就它了。」
她把選中的汽鍋遞給老闆打包,又回頭沖司南笑道:「其實就算我走了,這鍋你也一樣可以拿著用。汽鍋雞的做法很簡單,回頭我教你。我相信,以你司南教授的聰明勁兒,肯定一學就會。」
老闆結完帳把汽鍋遞過來,司南紳士派頭十足地伸手接了過去。出於感激,奚風烈主動挽起他的胳膊。兩人一邊往菜場外走,奚風烈一邊笑道:「趕明兒我走了,你還可以拿它當個念想。看到它你就會想到我,想起當初曾經有這麼一個女人,死乞白賴非要做你的未婚妻不可。瞧,你多有面子。」
說實話,司南從來不覺得突然多出這麼個「未婚妻」是很有面子的事,何況她根本就不是衝著他來的。只是,不知為什麼,一想到她就要離開了,他這心裡……
「你會做汽鍋雞?」舅媽問話的聲音叫回了司南的注意力。
只見舅舅、舅媽,還有南松都圍在餐桌邊,看著奚風烈花了兩個小時做成的那一桌菜。
在這些盤盤碟碟當中,擺放著一隻矮矮胖胖的陶瓷紫砂砂鍋,那一陣陣誘人的香氣正是從這裡面冒出來的。
「這也是汽鍋?」舅舅則好奇地指著那還冒著熱氣的紫砂鍋問舅媽,「怎麼跟我們在雲南吃的不太一樣?」
舅媽忽略過舅舅的問題,轉頭問奚風烈:「你們家祖籍是雲南嗎?」
奚風烈得意洋洋地搖搖頭,「不是。小時候我們大院裡有一個來自雲南的阿姨,這汽鍋雞是她教的……」
她突然意識到她好像說漏嘴了,不由驚慌失措地抬頭望著司南。
司南趕緊橫跨一步上前摟住她的肩,沖舅媽笑道:「我叫她別費那個勁兒,隨便買點什麼叫花雞、罈子雞之類的好了,可她偏不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打岔起了作用,舅舅舅媽似乎並沒察覺到奚風烈的破綻。
南松也沒察覺到,他追問著:「這汽鍋雞是雲南的?」
「是啊,」舅媽答道,「這是一道雲南的名菜。上次我跟你爸去雲南旅遊時就吃過,臨走時你爸還想把人家的汽鍋給偷回家呢。」
「這不是想想而已嘛。」舅舅哈哈一笑,又指著那砂鍋道:「我們吃的那個就只有小碗那麼大,我還以為汽鍋也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大呢。」
「聽導遊說,這汽鍋是雲南的特產,」舅媽說,「要不是這東西容易碎,加上千里迢迢背回來太麻煩,我還真想買一隻回來呢。對了,你們這個又是打哪兒弄來的?」
奚風烈搶著答道:「菜場旁邊那家陶瓷店裡就有賣的。」
「咦?那裡有賣嗎?」舅媽說,「我怎麼從來沒看到過?」
「有啊,就放在門口角落裡,我也是無意中看到的。」
奚風烈和舅媽討論得高興,南松卻有些不以為然,撇著嘴道:「不就是一隻砂鍋嘛,還沒我們家那隻砂鍋大呢。」
舅媽笑道:「這砂鍋可不是我們家的那種砂鍋,你把蓋子揭開瞧瞧。」
南松搶過司南手裡的抹布,墊著手去揭砂鍋的鍋蓋。這汽鍋的鍋身上粗雕著一些蘭花草,旁邊還提了一行草書,在南松看來,它也就是一隻做得考究了一點的砂鍋而已,結果揭開鍋蓋一看,卻發現裡面原來另有乾坤。
只見這汽鍋的中間兜底豎著一根下寬上窄的喇叭型中空管,遠看倒有些像是火鍋的模樣。在那根空心管的四周,碧油油的雞湯襯著雪白的雞肉,看著令人賞心悅目,聞著讓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