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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25:02 作者: 竹西
舅母大人也不負眾望,學著王熙鳳拉起她的手,一邊上下端詳著她一邊不住口地贊。
「司南那孩子眼光就是好,不像我家這個,到今天也沒能給自己撈個女朋友。」
一旁的南松沒吱聲,只是衝著天空翻了個白眼。
奚風烈看看他,又看看南老師,心下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當父母的吧,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每每看到附近有兩個年齡相近的孩子,總會不自覺地拿這倆倒霉孩子作一番比較,然後一邊極力表揚那個好的,一邊盡情貶低那個差的,以為這樣就能激勵起差孩子的上進心和好勝心——奚風烈的父母就是這樣——可他們忘了,孩子除了上進心和好勝心之外,還有嫉妒心和自尊心(叫自卑心也行)。
奚風烈還好,好歹奚晨月是她的親妹妹,而且曾三番兩次救她於危難之中,再加上她這人天生缺心少肺,所以往往嫉妒不到五分鐘,就又重新投入到對奚晨月的無限崇拜里去了。
可南松跟司南就不一樣了。
南松從小是家裡的獨子,向來獨享寵愛,突然冒出個孤兒表哥,不僅分走了父母的關愛,還處處搶盡他的風頭……奚風烈看看南松,換作是她,心理也不會平衡。
舅媽拉著奚風烈的手問:「不是說你日程緊,趕不過來的嗎?」
舅舅說:「這還用問?肯定是特意挪出時間來看咱們的。」
奚風烈立刻乖巧地裝出一副被人識破動機的靦腆模樣。
舅媽笑道:「也是,這倆孩子都是懂事的,不像我家這個。」——得,又趁機踩自已兒子一腳。南松再次翻眼看天——「可怎麼要回來也不先通知一聲?我們也好替你們把別墅整理整理。」
舅舅也接腔道:「司南呢?他什麼時候回來?上次在電話里不是還說要趕著辦手續,可能春節前回不來的嗎?」
阿彌陀佛,但願如此。奚風烈一邊在心裡祈禱一邊模稜兩可地答道:「也……不是啦,正好我有空,就過來看看舅舅舅媽。不過我的日程是有點緊,可能呆不到春節,至於司南……」
「他們吵架了。」南松在一邊涼涼地插嘴道。
奚風烈眨眨眼,猶豫了一下沒吱聲。她心裡暗暗盤算著是承認比較好還是否認比較妙……
她這一遲疑,落在舅舅舅媽眼裡倒像是真有吵架那麼一回事了,舅舅問:「為什麼事吵架?」
舅媽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那是孩子們自己的事……」那意思,別多管閒事。
可舅舅就是舅舅,而且還是中國的舅舅。在他眼裡,孩子的事沒什麼是他不能過問的。他推開南老師的手,追問道:「是因為他要回來的事?」
南老師尷尬地看看奚風烈,再次拉了拉南工的衣袖,卻被他再次掙脫。
南工問:「是不是你不想跟他一起回來?」
奚風烈趕緊搖手,「不是不是……」
「那你們為什麼吵架?」
南老師見阻止不了舅舅,只好站出來打圓場:「就算人家有顧慮也是正常的,這又不是從一個城市搬到另一個城市,這是從一個國家搬到另一個國家!輪到誰都會考慮考慮。再說,誰沒有一個自己的意願?強迫她服從別人的意願,這也太不公平了……」
奚風烈再笨也聽出了他們心裡猜想著些什麼——雖然就目前她所掌握的情況看來,可能就是這麼回事。可現在是她冒名頂替著那個維多麗亞呢,她可不想給自己惹來一身臊,特別是這位南舅舅看上去一臉剛正不阿的模樣。
她吞吞吐吐、半藏半露地道:「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沒吵架,只是……就是有點意見不合……」
可是,因為什麼意見不合呢?她一時還沒想出來。
舅媽笑道:「常事常事,意見不合是常事,我還常跟你舅舅吵架呢。」
舅舅就沒舅媽那麼好哄了,道:「那你是說,你願意跟他一起留在中國嘍?」
奚風烈趕緊點頭,「當然,我覺得中國很好啊!」——笑話,這可是她的祖國!
舅舅見她態度如此誠懇,便放緩了臉色,問:「那你們又是為了什麼意見不合?」
奚風烈再次吞吞吐吐起來,怎麼編才會不露餡呢?她暗暗苦笑,幸虧她不是匹諾曹,不然這鼻子都該長到丹麥去了。
舅媽看看她一臉為難的模樣,便善解人意地拍拍她的肩,回頭瞪了南工一眼,道:「我說你可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孩子們的事孩子們自己不會處理呀,要你多什麼事!」
南工想了想,哈哈一笑,道:「也是,司南可不像我們家這個,對他我很放心。」
說得南松又沖老天爺丟去一對白果。
南工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只見光頭老闆開著他的摩卡,拖著那張水床來了。
奚風烈將眾人讓進別墅,南工就那張水床昂貴的價格又發表了一通有關艱苦樸素的論述,惹得南松沖奚風烈做了好一陣鬼臉。
想著方便離開時好收拾,奚風烈便讓光頭老闆把水床安置在了一樓的書房裡。
舅媽和舅舅樓上樓下參觀了一圈後,得出一個跟南松一樣的結論——她還要添置很多家私。奚風烈再次搬出「要跟司南商量」這條救命稻草,這才算是讓她的錢包撿回一條殘命。臨走時,舅舅下了道不容置疑的聖旨,奚風烈晚上必須去他們家吃飯,他們要給她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