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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11:17 作者: 流水無情/流水潺潺
青年搖了搖頭,勉強笑笑:「沒事,我……不認識他們,多謝兄台。」
中年漢子還想再說什麼,那青年已經走得遠了。
河水仍在不停的流著,岸邊的嬉戲聲卻已經聽不到了。沙地上留下無數個小腳印,只有一個孩子孤零零站在那裡。
高大的身影緩緩靠近他:「他們呢?」
「回家了。」孩子語氣中難掩寞落之情。第一次玩得這麼開心,想不到這麼快就結束了。
悠悠的一聲輕嘆,牽起孩子的手:「咱們也回去吧!」
夕陽無聲,流水無聲,一大一小的兩個影子在這無聲的世界中走得那麼慢、那麼孤單……
第二十五章
正當黃葉紛飛時,寂寂離情深鎖院。
任誰也不會把『閒情』這樣的字眼和吳不知聯繫起來,但此時,他確實是坐在庭院中望著一堆落葉發呆。
說是發呆,也不盡然,楚行雲一踏進院來他就察覺到了。
「你們不是一起去散步了麼?怎麼那對父子先回來,你卻隔了這麼久?咦?你的臉色不大對勁,出了什麼事?」走到近前,吳不知才發現楚行雲的臉色蒼白,與他平時溫文爾雅的樣子相差太遠。
楚行雲神情倦怠,聲音更加倦怠:「我在路上聽到人說我爹病了,病得很重。」
「啊!」吳不知吃了一驚,吃吃地問,「那你……」
「我爹的病是因我而起,我必須要回去一趟。」
「應該的,應該的。」吳不知漫聲附和,心裡卻不知實在想什麼,以至於楚行雲叫他的時候吃了一驚。
「吳兄。」
「啊?楚兄有什麼要交待?」
「我會儘快趕回來,所以我希望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吳兄能替我照應著他們父子些。」
吳不知先是一呆,隨即笑了:「且不說我們是冤家,冷於秋的武功高我十倍不止,我哪有本事照應他?他照應我還差不多。」
「我不是說玩笑話。」楚行雲的目光懇切已極,「於秋的武功是很高,但他性子倔強,很容易樹敵……」
吳不知插口道:「這我知道。」
「相比之下,吳兄你處世靈活,人面又廣,有很多需要仰仗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在我心裡,你是一個值得依託的朋友!」
從沒被人這麼說過,吳不知一時不知是該歡喜還是吃驚,其實吃驚還要遠遠大過歡喜:「我?你又在說笑話了。」
楚行雲笑了笑:「吳兄可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之時?」他回憶著,「那時是在西子湖畔,有個孩子不慎落入水中,當時第一個下水救人的就是吳兄。」
「不錯,我那時急了,想也不想就跳了去,等到了水中,才想起自己是個旱鴨子,結果救人不成反成了被救的那個。」提起當年的糗事,吳不知就臊紅了臉,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偏生人家記得很牢。
「不錯。吳兄或許認為那是醜事,但在我看來,這才急人之難的真漢子!當時我就對自己說,這樣的人我無論如何也要結識一番!」
一襲話說得吳不知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直奇怪,以楚兄的家世人品,怎肯折節與我這種武功低微的小人物的結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喃喃重複著這幾個字,臉色的神情更是變幻不定。
楚行雲沉聲道:「武功高低,多半是靠後天勤奮,俠義風骨卻是與生俱來。武功高的人,不見的有俠骨,這樣的人,武功再高,權勢再大,楚某也是不屑一顧 。倒是吳兄你,只因我的緣故,就為於秋四處奔走,毫無怨言。這樣的人,我怎能信不過呢?」
他本就不是作偽之人,一番話字字懇切,好像有千斤之重,壓在吳不知的胸口。吳不知只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大聲叫道:「你不要信我,信我沒用的!你若是放不下他,為何不自己留下來?怎麼這麼巧,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也會有江湖客來,還偏偏談論你爹爹的事,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麼?」
「我剛剛去城中證實過了,消息不假。」
「城中?」聽這裡的掌柜說最近的縣城也在八十里外,難怪楚行雲會顯得如此疲倦。然而最疲倦的,應該還是心吧?
「無論我爹是不是真的病了,我都必須回去一趟,把我們的事情說清楚。」楚行雲苦澀的一笑,「我想來想去,其實別無選擇。即使這真是個圈套,我也只好硬著頭皮往裡鑽了。」
他拍了拍吳不知的肩膀:「所以這裡的一切只好拜託吳兄。」他回頭看向自己的房間,那裡還在點著燈,隱隱的有個人影。
「我要進去了。」
吳不知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終於還是沒說。楚行雲已經從視線中消失很久了,他還在那裡站著。一片落葉從他身前飄落,他伸手接住。
枯黃的葉子已經再沒有了往日的生機,他忽然笑了:「你居然相信我這種人?連我自己都快不相信自己了,你居然相信我?哈,哈!」
大家有沒想過,真正的阻力也許並不是楚行雲的家裡。
第二十六章
推開房門,迎面而來是一陣酒菜香氣 。油燈被點燃了,罩上紗罩,平添幾分朦朧的美。而燈下男子的絕美容貌,此時看來,竟象空中的煙花一般,那麼遙遠,那麼可望而不可及,也許,伸出手去,就消失不見了。楚行雲這麼想的時候,心裡忽然湧上一陣寒意。
「怎麼會有酒?平時沒見你喝。」
「我是不大喜歡喝酒的,不過,今天一定得喝。」冷於秋笑了笑,笑容中有幾分寞落:「因為,這是給你餞行的。」
他不給楚行雲說話的機會:「你什麼也不用說,我不會怪你。換作是我,我也一定會這麼做。可惜我父母都不在了。」
楚行雲沉默著,走過去坐下,冷於秋替他把酒杯斟滿,他看也不看,端起來一飲而盡。「放心,我一定會回來。」
「但願吧。」
「不是『但願』,是一定!」楚行雲有些不高興,如果他都對他沒有信心,兩人還怎麼繼續下去?
「不要說『一定』,這的詞才是最不一定的。」冷於秋笑的已經有些淒涼,「我以為我這輩子一定會把那人當神一樣敬仰,結果我恨不得殺了他!我以為我和月兒一定能白頭偕老,結果月兒去了。我以為從今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相信任何人,結果你出現了。世事如棋,難以預料,『一定』這兩個字還是不要說的好,說了,徒惹傷心。」
燈影閃動著,有隻飛蛾撲閃著翅膀想鑽進紗罩里,被冷於秋揮開了。
兩人都再沒有說話,一個斟酒,一個喝,很快的一壺酒已經空了。 楚行雲忽然站了起來:「無論你相信不相信,這輩子我都再愛不會愛上別人了。就算所有人都反對也好,所有人都咒罵我也好,說什麼我也不會放開你。就算你將來討厭我了,不要我了,我還是會纏在你身邊,除非我死 !」
「死」字說到嘴邊,已經被溫軟的唇堵住,緊接著,冷於秋的手在他身上的敏感處不停的摸索著。
所有的豪言壯語都被堵了回去,楚行雲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融化。直到冷於秋的唇離開,他才喘息著吐出幾個字來:「你的手……好冰。」
冷於秋輕笑:「那是因為你喝了酒,身體太熱了。」他並沒有喝酒,可不知為什麼,他的臉頰酡紅,眼波也朦朧醉人,顯得格外的情動。
糾纏之間,兩人衣服已經脫下,散落了一地。冷於秋抱著楚行雲,就勢滾到了床上。床幔一抖,滑落下來,遮住了裡面的人影。
楚行雲自覺全身都象在火燒一樣,偏偏冷於秋還再挑逗著他的敏感帶,讓他發出奇怪的聲音。他只好閉上眼睛哀求:「於秋,不要……」
本以為冷於秋一定會像往日一樣,在他說『不要』後變本加厲,想不到他居然真的停了。
「於秋?」楚行雲詫異的張開眼睛詢問,這才發覺冷於秋就在他上方的咫尺處,那張臉美得讓人屏息。
「說的也是,你明天還要趕路,今天就算了。」美麗的眼睛裡閃爍著戲謔的光芒,冷於秋真的躺到一邊,說不做就不做了。
這可怎麼辦?楚行雲有點傻眼,點燃的一把火叫他怎麼熄呀?「於秋,別戲弄我了。」好難受!
「傻瓜,我不做,你可以自己來嘛!」
「你是要我……要我……」楚行雲已經嚇傻了,自己來?在他面前?他還不如去死算了。
就知道這個傻瓜會錯了意,冷於秋有心再逗逗他,又覺得他這樣很可憐,終於還是發了善心。「傻瓜,我不對你做什麼,你可以對我做什麼呀!」
「啊……」一聲輕呼還沒完,人已經被一雙白於般的手臂勾了過去,呼聲消失在兩唇相接中……
半遮半掩的幔帳里,糾纏的身影,急促的喘息,充滿誘惑的呻吟,編織成了這個瑰麗的夜晚。
天快亮時,楚行雲才在冷於秋熟睡的身體旁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冷於秋是怎麼想,可是再他來說,今生今世,他再也不會象這樣愛一個人了。不,應該說,他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
於秋,於秋……
心滿意足的一遍遍在心裡呼喚著這個名字進入了夢鄉。無論前路多麼艱難,他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他----這個他最珍稀的人。
直到楚行雲均勻的鼾聲傳來,冷於秋才張開了眼。側過身子,借著微微的晨光打量愛人年輕的英俊的臉龐。
他一定不知道吧,自己每晚都是在他睡後才會入睡,以便能夠肆無忌彈的把他看個夠。他也一定不會知道,從第一晚開始,自己就在心裡默數著,數著這樣的幸福能夠維持幾天。
手指輕輕划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眼前的臉孔年輕得令人心痛。是的,他還太年輕了,太天真了,沒有經歷過任何的挫折和苦痛,所以不知道人力即使再強,也強不過頭上的一個天!
十幾年的敬愛崇拜,一夕之間風雲變色。原以為的天長地久,也只維持了短短的一年。這一次,似乎更短……
他有一種預感。也許,這一次,又到頭了……
第二十七章
天氣一日冷似一日,秋葉已經落的差不多了,留下光禿禿的樹幹說不出的臃腫可笑。細細一數,楚行雲離開也有近半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