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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11:17 作者: 流水無情/流水潺潺
男子一直聽著,這時才道:「你怎知是他殺了杜莊主?」
「杜莊主死時,他和杜姑娘也在山莊失蹤,這不是畏罪潛逃是什麼?後來中原武林要找他出來公審,他非但不肯現身澄清,還將前去圍捕他的武林人士殺死十之六七。以後的幾年中,他躲在暗處,伺機向當日餘下的諸人下手,三個月前,參與圍剿的最後一位『追魂掌』周老英雄也被他殺害,連同他不會武功的女兒周若蘭一同死於家中。」
「你又怎知人是他殺的?單憑當時的一點恩怨麼?」
「若是只為八年前的恩怨,當然還不能下定論,但周老英雄臨死之前曾經見到了兇手的臉,他拼著最後一口氣,在地上寫下了兇手的名字----」
說到這裡,青年抬起頭來,冷峻的雙眸盯住男子的臉,一字一字地道:「冷於秋,你還有什麼話說?」
第二章
「冷於秋,你還有什麼話說?」
青年這一句話說完,真氣暗暗貫注全身,進入戒備狀態,以防對方突然發難。
男子神色不變,只淡淡地道:「冷於秋,這是什麼人?我沒聽過。」
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自懷中掏出一卷畫軸來:「白雲山人蕭逸之可謂當今畫壇第一人,不知兄台可曾聽說過?」
「不曾。」男子笑笑,「想來如此有名的畫師是斷不會到這荒山野嶺中來的。」
「這位蕭先生最善描摹人物,上至帝王將相,下到販夫走卒,經他手一畫,不但形貌逼真,而且更能得其神髓。更妙的是,他有過目不忘之能,只要被他看過一眼,他就能準確無誤的將這人畫出來。」
男子靜靜的聽著,知道他要切入正題了。
青年展開畫卷:「若干年前,蕭逸之曾經見過冷於秋一面,當時驚為天人,回家之後便將此人形貌默畫出來,一直藏於家中,但知道這幅畫的卻不在少數。如今冷於秋的惡行引起武林公憤,便有人將這幅畫借了出來,以作為日後尋人之依據。」
畫卷上描繪的是個二十不到的少年,乍看之下令人驚艷,真真稱的上「秋水為神玉為骨」,五官更是精緻柔美得不可思議!如果硬要說他有什麼不完美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微微上揚的嘴角所勾勒出的那一抹嘲弄般的笑意,使他平添幾分玩世不恭之意。
看著畫卷上的人,青年的語音也不知不覺放柔了,嘆道:「如此人物,也難怪會令閱人無數的白雲山人念念不忘。」
男子卻顯然對畫上的人一點興趣也沒有,仍然淡淡的道:「畫是好畫,可惜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閣下的用意。」
「別急呀。」青年的目光在男子與畫卷之間來回打量,頷首道:「七、八年的時間再加上刻意的掩飾,的確面目全非,可惜了天賦的容貌。不過,有一點卻是怎麼掩飾也改變不了的,那就是一個人的眼睛和神情。」
他把畫卷舉到男子身側,畫外人與畫中人的容貌雖截然不同,然而神態間卻是驚人的相似!
青年笑看男子,目光中的意味很明顯:你還怎麼狡辯?
男子依然神色不變,慢慢地接過畫卷,看了半晌,搖頭嘆息:「若是這位蕭什麼的大畫師知道自己的大作竟然成了通緝像,不知會作何感想。」
抬眼看向青年:「話說到這份上,看來我想不承認也不行了。說吧,你想怎樣?」他原本是一副懶洋洋無精打采的模樣,此時卻像是變了一個人,尤其一雙眼睛,光彩奪目,熠熠有神,天下再也找不到這樣一雙明亮的眼睛。
楚行雲目光中掠過一絲異色:「只是希望兄台跟我走一趟。」
「哪裡?」
「昊天堡。」
冷於秋上下打量青年一眼,忽道:「聽聞昊天堡這幾年在江湖上名頭甚響,已隱隱有號令群雄之勢,看閣下的舉止氣度,莫非是昊天堡的少堡主楚行雲?」
青年微微一笑:「不敢,正是楚某。」
冷於秋點點頭:「果然英雄出少年,但不知楚少堡主一心與我過不去,為名乎?為怨乎?」
楚行雲肅然道:「為了江湖公義!」
「好一個江湖公義!」冷於秋冷笑一聲,「這樣的話我也聽得多了。想讓我跟你走,容易,打贏了我去哪兒都行,即便是要我這條命也由得你!」
楚行雲環視四周:「就在這裡?」
「出去,料理了你,我還要繼續開我的店。」
沒有人敢輕視魔教護法的武功,正如沒有人敢小瞧昊天堡少堡主的實力。兩個一流高手全力相搏的結果是天地足以為之動容變色。
小木屋的後面是一片竹林,竹林之中有一片空地,無疑是個交手的好場地。
楚行雲和冷於秋已經拆了上百招,依然誰也奈何不了誰。兩人都對自身的武功有著絕對的自信,自然也忍不住佩服起對方來。
一次對掌過後,兩人各退據一方,調整氣息,以準備下一回合的交手。楚行雲由衷贊道:「聽聞魔教護法的武功之高,僅次於教主,今日楚某可算見識了。」
冷於秋道:「有這樣一位少堡主,看來昊天堡的名聲也絕非浪得呀。」
兩人相視一笑,都在對方眼中找到了讚嘆之意。
楚行雲嘆道:「可惜,若不是你的所作所為,造成今日敵對之勢,我想你我應該可以成為朋友的。」
冷於秋臉色一變,正想說話,忽聽一個怯怯的童音叫道:「爹!」卻是自己的兒子正躲在竹林之中,大概是從沒見過這樣的刀光劍影,一張小臉已駭得煞白。
「寒兒,你乖乖的站在那裡,不要亂動。」冷於秋一見兒子,心頭不由一軟,暗想自己一生任意而行,如今有了這孩子,卻再不能什麼都不顧了。
想到此處,長嘆一聲,向楚行雲道:「如果我說我並沒有殺人,你信不信?」
楚行雲道:「若人不是你殺的,你更應該隨我回去,在天下英雄面前澄清誤會,我想到時武林群雄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冷於秋搖頭苦笑:「若真跟你回去,莫說是我,連我兒子的這條命之怕也難以保全。看來這一架還是要打下去了。」
楚行雲還想再說些什麼,冷於秋的劍早已招呼過來,只能揮劍招架。
這一番惡鬥又不同於剛才,冷於秋知道無路可退,出手時更是不遺餘力,每一劍都不離楚行雲的要害,招招致命。四周的竹葉不堪承受兩人的劍氣,紛紛墜落!
落葉紛飛中,冷於秋飛身而起,人在竹林之中穿行,身法之快有若閃電。楚行雲不知他是何用意,跟在後面緊隨不舍。
忽然,冷於秋空出的左手握住一根竹竿,整個人竟生生煞住飛奔之勢,迴旋過來,而在他身體轉過來的同時,右手的劍也已揮出,尖間的指向正是楚行雲的胸膛!
楚行雲正在全力追趕他,萬萬料到對方居然還有這一手,此刻他的身子就象離弦之箭一般,哪裡收得住勢?他等於是自己送到劍鋒上去的。楚行雲大驚之下,回劍護身,可是已經晚了,他甚至能看到冷於秋的劍鋒從自己劍背上擦過!
也許隨著一聲輕嗤,楚行雲這個人也將從此在這世上煙消雲散。所有屬於他的榮耀也將隨著他的靈魂飄走,剩下的只是一幅冰冷的軀殼。
然而,冷於秋的劍卻突然變了方向,在他手腕上輕輕一划,隨即輕飄飄落在地上。
「為什麼不殺我?」楚行雲握緊出血的手腕,手上的劍早已拿捏不穩落在地上。他虎口受傷,暫時是沒法用劍了。
「我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殺的。」冷於秋打量他一眼,帶著一絲嘲弄:「何況你現在還有辦法抓我麼?」
他笑了笑,轉身想離開,然而當他的目光接觸到前方的景象,卻怎麼也笑不出了。
「冷於秋,想要你兒子命的話,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竹林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七、八個手持刀劍的人,這些人的衣著打扮具都不俗,看來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冷於秋和楚行雲專心於比斗,竟不知他們是何時來的。其中一個手上抱著個紅衣小孩,正是冷於秋的兒子冷寒。冷寒的小臉此時漲得通紅----一雙大手正卡在他的項間,使他呼吸困難。
冷於秋面無表情,轉身向楚行雲道:「這就是你所說的江湖公義?」
楚行雲也呆了。他明明記得自己是一個人上的山,這些人又是哪裡來的?向那抓住冷寒的男子道:「向兄,這是怎麼回事?」
這男子名叫向鐵龍,是和風堂的堂主,在江湖上也是大大有名。由於他處世圓滑,向來不得罪人,又有個綽號叫「八面靈龍」。
向鐵龍似笑非笑,道:「我還想問問楚少堡主是怎麼回事?知道了姓冷的下落,也不告知兄弟,自己一個人就來了。還好我們及時趕來,不然豈不又讓這廝跑了?」
楚行雲聽他指責自己,皺眉道:「楚某此來純粹是為了結江湖上一段公案,並無他意。但向兄以對方不諳武功的幼子相脅,這種做法只怕有欠光明。」
向鐵龍還未答話,他身旁一人已搶著道:「楚少堡主此言差矣,對付這等武林敗類還講什麼光明磊落?我們的法子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又有一人冷冷的道:「楚少堡主莫不是自己未能抓住姓冷的,見別人即將得手,心裡頭不服氣吧?」
楚行雲認得這人是崑崙派弟子鄭天宏,為人向來刻薄孤僻,聽他對自己冷嘲熱諷,不禁面色一沉,向鐵龍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大家都是為了武林的安定而奔走,自然不會計較這些。楚少堡主的武功氣量在下向來是佩服的。」
他話音一頓:「冷於秋,你到底從是不從?」
「我還有選擇嗎?」冷於秋沖楚行雲笑笑,「我說過,若是跟你走,莫說是我,只怕我兒子的小命也難以保全。」
「噹啷」一聲,長劍拋在地上:
「想怎樣就來吧。」
第三章
楚行雲坐在馬上,不時回頭看一眼後面的冷於秋。
冷於秋的狀況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他身上的大穴已經全部被封住,雖然還能走能動,但卻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比普通人還要不如。更何況他身上還帶著沉重的鐐銬,手銬之間橫著一條鏈子,現在正牽在向鐵龍的手中。別人騎馬,他卻只能被牽在地上走,就象牽一隻羊、一條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