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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3:45 作者: 流星海
袁縱不用問就知道他現在過得比在港島上百畝的大宅里過的要好。
「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袁縱在一鍋改良版巴西燉菜里挑揀,多嘗幾口就覺得楚白做菜居然有股粵菜的風味,清淡,保留食物最本身的滋味。
楚白沒答話,他學做菜的時候袁縱還不知道有他這麼個兒子。
楚白吃完飯收了桌子,把桌布撤下來扔到洗刷間裡,里里外外收拾了一切,才顧上袁縱,袁縱在他書桌前坐定了,看一份零花錢的文件。
屋裡統共就那麼大點的地方,沒有所謂的私人空間,要想避開袁縱那就再回到洗手間裡去。楚白把架子上一本雜誌拿下來,自己繞到沙發那裡,袁縱卻把他叫住了,楚白疑心的過去,帶著戒備似的不願意靠近,袁縱卻指著那張進出貨上的一組數據問起來。
「從義烏走進來的玩具,這幾個月怎麼一直在下降?」楚白有點意外,袁縱居然有認真再看自己的零花錢賺的怎麼樣。他一直以為這間小公司就是他給楚白玩的或者是變相軟禁他的籠子。
「競爭公司倉儲費用下降,降低了價格。」
「那你準備怎麼辦?」
「正在試著減少中間批發環節,讓零售商直接拿貨。」
「做得怎麼樣了?」
「遇到過麻煩,不過麥迦都解決了。」
袁縱低聲笑了一下,「每次都讓麥迦幫你麼?你有什麼利益給他。」
楚白皺著眉頭,「不是都應該你給他麼?」這句話說的很有歧義,楚白想表達的是既然你讓他看著我,那收拾爛攤子的事情自然在他身上,自然是你出錢。而袁縱理解的卻是楚白這句話帶著點不明就裡的撒嬌味,潛意識裡把他當作自己人。
於是袁縱臉部鋒利的線條都柔和起來,大概是真的是很長時間可望而不可及,不經意間聽到這麼一句模糊不明的話,他的情緒從眼底瀉出來,映著檯燈的光,眼底一片溫柔。
所以他失神般伸了手攥住了楚白的腕子,想體會再一次的溫暖。而粗糙的指腹摩擦上楚白吹彈可破的皮膚的那一瞬間,楚白渾身的血脈液都急急的從後背沿著血管山呼海嘯般往下腹涌,戰慄和興奮一瞬間衝破了內心的桎梏,生理和心理背道而馳,楚白在巨大的震驚和憤怒中揚手給了袁縱一個巴掌,一掌下去,袁縱躲都沒躲,結結實實的挨上了。
楚白抽了手,瘋了似的跑出去,把一路的沙發和桌子都踢歪了,袁縱在他背後大聲喊他,他腦子卻跟斷了線一樣直直的下墜,耳邊嗡嗡作響。
他一口氣跑到電梯裡,指示燈一層一層的往下跳,才哆哆嗦嗦把自己定在原地。心裡巨大的恐懼和荒唐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怕打了袁縱,袁縱就算惱羞成怒殺了他,或者再次囚禁折磨他都可以咬牙扛過去,即使是死,魂魄也知道此生唯一應恨之人就是袁縱。可是,就在剛才,袁縱毛糙的手滑過他的手腕內側,最後掌心附上他的腕骨,那一瞬間,除了羞恥的生理性戰慄還有一種溫暖透過掌心傳到了心裡。楚白極力否認那種心底的悸動,可心裡的感覺那麼真實,巨大的恐慌中,他覺得自己是被自己的心背叛了。
電梯帶他一路向下,毫無停頓的到了一樓,他還在驚恐中沒有回過神來,跌跌撞撞的沿著石子路跑出去,漫無目的,只想逃離。
等到有人在匆忙中撞上了他,他才魂不守舍的停下來,下意識的一把去扶那個被他撞倒了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當地人,那人避開他的手在原地打滾,楚白才腦子清醒過來,四周有幾個看似路人的當地人機警的在他們兩人之間轉悠,楚白心道一聲糟糕,碰上敲詐的了。
敲詐搶劫他不是沒遇到過,他剛來的時候被人搶了一次,差點一把刀子捅在了他腰上,自此以後在人煙稀少和晚上八點出來就帶著保鏢了。現在正好是八點光景,做些不見光生意的人開始陸續出來了,而他自己就這麼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不要說錢,低頭一看,連拖鞋都沒來的及換。
那被撞的人,裝的也不像,彼此都心知肚明,演技也用不著,所以死死抱住楚白的大腿,掛在楚白身上死活不下來。不說別的,就是要錢。
楚白只好對他說家裡有錢,現在沒帶,讓他回去取錢,那人就窮凶極惡起來,那一直在一邊閒逛的人靠上來,粗魯的摸遍了楚白渾身上下的口袋,確實沒錢,便不由分說的上拳頭就打,楚白被兜頭的一拳打懵了,還沒等他在反應,噼里啪啦的劇痛雨點似的落在身上。他蜷著身子被輪番的踹,早就神志不清了。
袁縱知道里約這邊晚上亂,見楚白丟了魂似的往下跑,當即就打電話給保鏢和麥迦,讓他們趕緊去找。他臨上來的時候讓他隨身帶著的幾個人先去吃飯,等他消息再過來接他,沒想到這會兒就不湊巧的急著用他們了。他也顧不上臉上的自己臉上被那一掌打得火辣辣的疼,穿了鞋匆忙跑下去,電梯都在用,一個上行,一個是楚白剛下去的一個一個數字的往下,等到他等了電梯下去,楚白跑的早就沒影子了。
他一點也不熟悉路況,沒頭蒼蠅似的在路上亂鑽,等到拐出一棟樓角之後,看見楚白抱頭倒在地上被幾個人拳打腳踢,心都涼了。
楚白耳朵里大概是出血了,嗡嗡的聽不見,也不知道這幾個人是對這邊的人抱有多大的仇恨,搶不到錢就往死里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身上的力氣驟然輕了,模模糊糊睜開眼就看見有個影子把人撂翻在地,那人身手矯健的很,一腳踹過去被踹的人躺在地上就爬不起來了,幾個人圍在那影子身邊都不是對手。
袁縱多年都沒親自動手打人,他平時在道館裡和人切磋也沒見得用這麼大力氣,多年來第一次動手就碰上讓他汗毛倒豎的事,用出的力氣簡直是讓人驚悚,被他當胸一腳踹過去的人肋骨應該斷的差不多了。
南美人體格健壯,這些人又常年在外邊流竄,其中有一個人被他連三四次的擊中了胸膛居然還能再次衝上來,袁縱發了狠,正要一拳削掉他的下頜骨卻眼尖的瞥見斷了肋骨的那人躺在地上從懷裡抽出了一把尖刀,完全錯開已經來不及了,他身形稍微一晃,尖刀擦著他的腳踝過去,本來應該送到下頜骨的那拳變換了角度還是擊中了目標,力道卻減輕了一大半,只讓那人暫時愣了神,隨後他終於是從懷裡拔出臨走塞到腰間的槍來,砰砰幾聲,血花四濺,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楚白聞到了空氣中瀰漫的腥甜,直覺最後有人把他抱起來,顛著他跑了幾步,他就徹底昏過去了,他知道,那個影子就是袁縱。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麥迦今年和袁縱一樣大,當初跟著袁縱闖出來的,後來被外派到南美,自認為和袁縱算是同生共死平起平坐的兄弟,連兒子都讓自己照看,沒想到,被袁縱罵了個狗血淋頭。
袁縱腳上被劃了一道,本來那人是衝著袁縱的腳筋去,袁縱錯開就劃到了踝骨上,護士生膽戰心驚的給這位吐火的東方黑道頭子處理腳上,生怕他一個不忿就把自己腦袋也給開了瓢。
麥迦心裡也覺得愣委屈,實在是小公子跑出來的不應該啊,小個子和他一向交好,晚上出個大門必定找人跟著,從來不惹麻煩,誰知道你倆在那裡吵什麼架把人都氣得鞋都沒穿跑出來了。
裡面看傷的醫生出來了,袁縱不好對醫生發火,沉著聲音問情況怎麼樣了,醫生說情況不太好,肋骨斷了三根,胃出血,全身組織挫傷嚴重.
麥迦臉都綠了。
楚白醒的時候袁縱正好在邊上打瞌睡,楚白眼睛還睜不大開,也依稀看得出袁縱頹唐的模樣,他自然是把那身和人打架的衣服換掉了,倚在靠背上,微微偏著頭,下巴上的胡茬大概是沒刮,從皮膚底下冒出來,這個多毛生物的男人一天不刮鬍子就成了土匪。
正好護士從外邊進來看數據,看到楚白醒了,拍了拍袁縱,袁縱被一動就醒了,楚白這會兒看的真切,袁縱眼底一片血紅。
袁縱捏了一下楚白的臉蛋,楚白疼的抽了口氣,袁縱卻笑了,他問,「還跑麼?」
楚白半垂著眼皮也不理他,倒是像極了撒嬌賭氣的模樣。
袁縱笑著起身,也不再擔心,骨肉傷而已,醒了多花時間調養就行了。
袁縱在里約逗留了了一個月,最後被吳非忍無可忍的催回去,那邊要造反了。臨走的前一天帶楚白去Copacabana海灘呆了一天,巴西人就是這樣,熱情,樂觀,享受生活,窮人和富人共享這一片金沙灘,遠處里就是新世紀的七大奇蹟之一的基督山,上帝俯瞰這裡,窮富差距恍若天塹。楚白沒少來過這邊,他穿著沙灘褲T恤,人字拖夾腳涼鞋悠閒地掛在腳上,和袁縱踢踢踏踏穿過斑馬線,袁縱當時提議帶他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擔心他要鬧性子,不過意外的是他居然就這麼平淡的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