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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3:45 作者: 流星海
    楚白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袁縱卻淡淡開口,「養好了身子就讓你搬出去。」

    楚白有點錯愕的看了袁縱一眼,袁縱從來不說假話,可搬回去還要受到袁縱不時的□□有什麼兩樣,他的目光再度灰暗起來。

    袁縱把厚厚的一摞資料袋放到楚白手邊,坐在床邊拿指腹去刮擦楚白蒼白的側臉,「你學會打理公司之後就放你走。」

    「別再看那些沒用的章程和法律,試著跟吳非去學,不懂的問他,你哪一天熟悉運營後我就放你離開。」

    「和我平起平坐的說法,」他頓了頓,「爸爸一直就把你放在那個位子上。」

    袁縱離開,留下來的是一摞加密文件,還有臨走時他頭也不回的一句話,「阿白,爸爸不會再強迫你。」

    楚白在第三天回到了公司,氣氛卻變了,以往楚白是在吳非的辦公室里當個小透明,什麼事情也不參與,蒙頭看書,回來之後卻有點插手內部事物的意思,吳非這裡來來往往的文件都要從楚白手裡過一遍,有時候部門文件到時間還沒有送下來,差人去取,就見吳非門口排了老長的隊,回答是小少爺還沒有看完。公司的例會,袁縱就在旁邊加了一張位子,楚白坐在他手邊,沉默的翻著文件,偶爾不懂的低聲問袁縱,兩人默契平和,全然不是之前和袁鴻那樣針鋒相對的樣子,整個公司私底下都瘋傳袁縱是不是趁著袁鴻不在,讓小兒子逐漸掌握公司大權,漸漸的有人開始接近楚白來。

    吳非私底下也聽說這事兒,顯然他是袁縱的貼身狗腿子,有人想問是要立哪個人為儲君,也得掂量一下萬一吳非告發,袁皇上再給安個結黨營私之類的罪名,所以沒有人明面上問他。

    然而他卻覺得有些無奈,袁縱楚白現在看上去關係和諧到了一定的程度,在會議室低聲交流的時候簡直拍下來就能做父慈子孝的宣傳圖冊。可是只有深切感受到之前他們之前是什麼狀況才能覺得現在這關係有多冷。

    比如他現在在兩個人身邊就能聽到兩個人的談話。

    「有人開始試著結交你,別拒絕,商場不是你們科學家那樣只要付出時間和精力悶頭學習就可以成事的地方。」

    楚白夾了一筷子茭白送進嘴裡,悶聲道是。

    「這些都是路邊撿的話,真正與人交談要達到一個怎樣的度你要自己把握,不把話說太死,不把事做太絕。即便是氣勢鋒利也要學會圓融,什麼樣的人都有,只要有利潤可圖就都是朋友。」

    袁縱坐在楚白對面,低聲教他公事,楚白坐在他對面,一邊拿筷子撿菜一邊聚精會神的聽,楚白的反應是跟袁縱的熱情是成反比的,此刻袁縱拿出中正的態度來給楚白講正事,楚白也回以他聽話有禮。而一旁站著的吳非卻是有點替袁縱難過。

    那幾天小少爺在辦公室里被袁縱強吻,助理冒冒失失的進來嚇壞了小少爺,小少爺半天沒緩過勁來,袁縱當即就讓他處理了那個毛躁助理,隨後發了很大的火,下死命令誰敢再私闖袁縱辦公室就等著滾蛋,而後抱著嚇壞了的小少爺呆了一下午。小少爺就一直在跟袁縱鬧彆扭,中午飯賭氣吃員工外賣,上班下班的時候被袁縱帶進車裡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但是他也長眼的看見袁縱握著小少爺的手,而小少爺在沒人的地方即使臉色難看也沒把手抽回來。

    而如今,袁縱下班之後就出去也不再帶著小少爺回家,小少爺會在公司呆到很晚,司機在樓下的接待室里拿著袁縱囑咐的外套等著小少爺直到睡著。

    兩個人關係真是冷淡到了極點。

    「下午跟我去拜見李毅仁,聽一點兒,順便給你引薦,袁鴻16開始就和李邕江有聯繫,你要真的有心和袁鴻平分秋色,李家這條線不能隨意放手。」袁縱飯畢對楚白說。

    楚白點了點頭,收了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

    「換一身亮色的衣服,這一身太過灰暗,襯的你臉色不好。」

    「嗯。」

    袁縱和楚白拜見李毅仁是在馬術俱樂部,李毅仁耳順之年身體依舊健朗,他們去的時候李老先生正在馬場上騎著一匹黑玫瑰兜圈子,助理過來接他們進入休息區,等了一會兒李毅仁才下馬帶著一位年輕女孩兒往這邊過來。

    李毅仁是港島白手起家的超級富豪,年輕時候白手起家歷經大風大浪,打下一片家業,兩個兒子也是各有所成,成為他的左右肱骨,將家業發揚的愈發光大,都是這一代港島富豪的領袖級別人物。

    上位者自然有他的氣勢,袁縱這樣的混不吝看見李毅任穿著騎裝從老遠的地方過來也早早起身,那張冷峻的顯得幽深的臉上露出虛偽而適當的假笑。

    及至近身,袁縱上前幾步伸開手,兩個人矜持有禮的握手致意。簡單握手後,袁縱攬過楚白以一種介紹後輩的口吻說,「這是我的小兒子,來帶他過來長些見識。」

    李毅仁不是陳子文之流和袁縱同一階層的人,他的地位在袁縱之上,自然沒有那麼殷勤,也沒伸出手,只是要笑不笑的點了個頭,矜持高貴的很,楚白繃著一張嚴重氣血不足的臉還是禮節性的鞠了躬。

    兩人落座,袁縱沒顧上楚白應該坐在哪裡,楚白有點茫然,李毅仁的助理又離得遠,楚白糾結了一瞬就落座到袁縱旁邊去了,他坐下的時候,看到李毅仁的目光里有一絲光閃過,袁縱直接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里並沒有責備,楚白知道自己是坐錯地方了,但這時再貿然起身就顯得更加狼狽無禮,李毅仁也沒再介意,和袁縱談笑起來,楚白如坐針氈,只能聽著兩個人皮狐狸打太極,侍應生過來放下三杯冰水,兩人交談暫停,李毅仁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口水,他仰起脖子的瞬間,袁縱以極快的速度握了一下楚白垂放在腿上的手,一觸即放。那一握粗糙,溫暖,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楚白的手微微痙攣。

    楚白的胸膛微微挺直了一些,臉上的青白帶上了些許冷峻,靈魂里居然有了點袁縱的影子。

    相談甚歡中,有個女孩兒過來,她依舊穿著一身騎裝,灰色騎士服,白色高領襯衣和白色緊身馬褲,踩在棕色馬靴里。臉部輪廓清晰柔和,褐色的捲髮如海藻般漫過肩膀,身量雖然不高,穿上這一身卻依舊帶著英姿颯慡。

    李毅仁正在說話,那女孩兒就忽的過來從後面過來,蓋住了他的雙眼,笑著說猜猜我是誰。

    這遊戲幼稚到了極點,楚白小時候都羞於玩這種無聊至極的遊戲,卻看見李毅仁十分受用,與和袁縱說話的態度不同,他笑的異常開懷,捏著女孩兒因為傾身而垂下的捲髮說這一定是韻文吧,那女孩兒嬉笑著立即鬆手,坐到李毅仁的身邊,自然而然的連著杯座和水晶杯拉到自己面前,毫不避諱的喝起來,李毅仁寵溺的看著韻文貪婪的喝冰水,對立在不遠處的服務生招手,「來一杯冰糖雪梨。」

    韻文喝夠了才抬起頭來對面前的兩位打招呼,而此前袁縱已經和楚白交換了眼神,這個女孩兒是誰還說不準,和李毅仁既像父女又像情人。而眾所周知李毅仁有三個女兒,這個叫韻文的女孩兒更可能是李毅仁的情人。

    她打招呼也沒什麼禮數可言,面對袁縱就像面對長輩,對待楚白則是狡黠的一笑,如果是李毅仁的女兒,架子比這個大不少,愈發驗證了楚白的心思。

    等她把袁縱和楚白涮了一圈,李毅仁才寵溺著摸著她滿頭捲髮的腦袋,笑著對面前兩位不明所以的談正事的人說,「這是我最小的女兒韻文,今年剛滿十八歲,調皮的不行。」

    李毅仁等韻文鬧騰完才開口解釋,也不刻意教導她要端著李家人的架子,看的出這女孩兒十分受寵,楚白卻暗暗心驚,那會兒差點叫錯了稱呼。

    韻文聽李毅仁說自己調皮也有點惱,皺著好看的眉頭對著父親撒嬌,李毅仁旁若無人的哄著,全然不顧面前兩位客人。

    韻文鬧了一小會兒,轉而對上了楚白。楚白伊始就是緊繃著臉,他的臉色一向漠然,眉頭犟著,看上去冰冷的不近人情,只有衛周那個老傢伙才注意到他冰冷的皮面下的謹小慎微又善良懦弱。這樣是不招人喜歡的,而那個及其受寵的女孩兒卻沖他拋出了橄欖枝,她笑眯眯的盯了楚白一會兒,轉而對李毅仁哀求道,「爸爸,你們有重要的事嘛?我想找這個哥哥騎馬。」

    楚白驀的一僵,他根本不會騎馬,李毅仁那邊卻順口答應了,楚白只得僵著頭皮站起身,他求救似的看了袁縱一眼,袁縱的目光卻並沒有與他相接,他心底有點慌了。

    韻文歡快的拉了楚白出去,像個小孩兒一樣拉著楚白的手腕拖著他往前走,李毅仁看著韻文拉著不情願的楚白往馬場那裡走,兩個人一高一矮,一個歡快一個遷就,後面看上去倒像是一對歡喜冤家。

    「韻文很喜歡白少啊。」李毅仁轉頭對同樣盯著遠去的兩個人的袁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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