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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3:45 作者: 流星海
他的步伐明顯是遲鈍而彆扭的,就這樣,還堅持下了樓,衛周一邊趕上去扶著他一邊裝淡定,心裡卻在哭爹喊娘,我的錚錚鐵骨的小少爺啊,你怎麼比袁皇上還要無所謂了啊,就這樣就敢跑出來了啊。當然那老油條臉上還是恭敬而謙卑的,目不斜視,真的仿佛楚白只是從哪個樓梯上摔下來受點傷。楚白在他的攙扶下走了幾步,突然回頭道,「衛叔,」他帶著自嘲的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不是都這個樣子了怎麼還出來,不要臉了麼?」
是個想活命的在這個時候都知道該說什麼,沒想到,楚白卻沒給他這個可以一決生死的機會,他接著開口,「袁縱的臉都不要了,我還要他幹嘛,又不值錢。」衛周忽然覺得不寒而慄,小少爺這是要瘋的節奏,只有瘋的不顧一切才能這麼強行接受這種畸形的關係,與其說是接受,不如說是生生砸碎了牙承受,他想勸勸小少爺,然而卻又無從勸起,只能幹巴巴的閉嘴。
衛周攙著楚白,扶他坐在鋪好軟墊的餐桌旁,傭人擺好食物沉默的退下去,楚白拿起一柄勺子,衛周卻終於在這個時候斟酌好語氣開口,衛周張開口,楚白的勺子就啪啦掉到了地上,衛周去撿,抬頭卻是楚白寒霜一般的臉,衛周登時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袁縱和楚白的結子,越纏越緊,已經成了死結,外人越解只能越亂。
「不再休息幾天麼?」袁縱和楚白一道坐在車裡去往市里,溫暖的掌心攥著楚白泛涼的手。楚白靠在后座上,稍微側過頭,仿佛沒聽見袁縱的問話,手也依舊在袁縱手裡被揉搓著。
半晌,楚白才回過頭來,他臉色泛著灰白,眼神空洞,「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八點三十分整,袁縱的車子平穩的停在大廈前,司機欲上前拉開車門,袁縱卻自己推門下來,他繞至另一側,拉開左側車門,平時一直無人的右側伸下一隻棕色的樂福鞋,露出大片蒼白的腳腕,袁縱伸手擋在車頂,偏頭鑽出一個青年模樣的人來。路過的趕來上班的小白領不明所以的看著上司口中的袁大魔頭堪稱溫柔的臂彎里搭著一件外套,右手臂極長伸過去虛環著青年的胳臂,稍稍遷就那青年略顯虛浮的腳步,平時一陣惡風似的刮過去居然今天放緩腳步去往專用電梯。
路過的小夥伴八卦之心都要炸了,此起彼伏的詭異猜測如泄了紅的閘口,奔騰不息的淹了整個集團,短短的幾分鐘裡,流言已經翻版到面目全非的境地。吳非等在電梯門口,看見楚白的那一刻心裡長長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喜還是憂愁,但是天塌下來也得匯報日程,簽字,所以他正要開口,沒想到袁縱卻打斷了他,「等會兒再說,阿白沒睡醒。」
流言的主要聚焦點就是之前突然失去消息的袁若白特助,五年前突然出現的少年,和袁縱寸步不離,很容易就想到其中的旖旎關係,可五年後又突然消失。而袁特助消失了兩個月,這個少年又憑空出現,而且袁縱這破天荒的親昵和溫柔,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這個少年和袁縱之間狗血爆棚的故事。
此時辦公室里卻是一片僵局。
「阿白再睡一會兒而好不好」袁縱輕輕捏著他蒼白的臉,楚白卻固執的偏過目光,他沒有用力道去扳回自己的臉,卻更讓袁縱的心涼,兩個人僵持著,吳非站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的夾在這一對荒唐的父子中間。
楚白卻偏過目光來,對著袁縱那張深刻的臉,輕輕笑了一聲,「好啊。」
吳非長長喘了口氣,終於是有一方消停了。目送袁縱進入休息室的門。
袁縱攬著楚白進來,把他安置在床上,回身給楚白到了杯水的功夫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聲音,他側過頭,就看見楚白揪著領子解扣子,看見袁縱回過頭來晦暗不明的目光,冷笑著問,「怎麼?不樂意,不應該是這樣麼。」
袁縱看著他略顯粗暴的解開了全部的扣子,露出斑駁的胸膛,眼底像是爆發的火山。楚白閉著眼,羸弱的胳膊撐在背後,嘴角還帶著冷笑。等著袁縱即將噴發的爆烈情緒,空氣都要炸了,半晌,預料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來,袁縱帶著毛邊兒的手一顆一顆的自下而上的系上大敞的襯衫,楚白睫毛髮顫的睜開眼睛,袁縱的頭低垂著,看不見臉下的情緒。
沉默席捲了這間不大的休息室,那股怒火焦灼的爆烈散去之後,莫名的覺得有些冷了,袁縱仔細的扣好他的扣子,起身又從旁邊衣櫃裡翻出了一件極薄的羊絨坎肩,仔細的給他套上,他蹲在地上,翻下楚白挽起的褲腳,攥著楚白冰涼的腳腕,焐熱了才鬆開手。楚白沉默著,看著他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頂,沒人猜得出他在想什麼。袁縱這才從地上直起身來,他眼底的火已經褪去了,只剩下晦暗不明,可那一剎那,楚白恍惚看見悲哀一閃而過。
袁縱輕輕拍拍他的臉,「出去吧,既然你不想睡。」
吳非在外邊等了有一會兒,也不敢妄自猜測袁縱和小少爺在裡面幹什麼。在他準備是不是應該先撤出去再等袁皇上召見的時候門居然開了,倆人雙雙走出來,袁縱也看不出情緒,小少爺多穿了幾件出來而已。
「旁邊那間空屋子收拾出來,給阿白做辦公室。」袁縱吩咐。楚白卻截口打斷,「吳助理,你的辦公室還能擺開一張桌子麼?」
袁縱看他一眼,那眼底也不再有什麼別的波瀾,仿佛那一瞬間的悲哀著真的是楚白低血糖看花了眼。吳非心領神會,安排內勤的人過去收拾了。
而門外袁縱的小情人風波卻在持續發酵,旋風一般席捲公司的每一個角落,吳非從裡面出來,就有人大著膽子往上湊,吳非不必袁縱那般積威甚重,偶爾也可以跟同事們開個冷不丁的玩笑,所以他一出來,就有實在管不住閒心的姑娘問那剛才進去的那是誰,吳非一哂,只得官方闢謠,那是袁總的小兒子之前一直在國外療養來著。自然有老員工想起來那幾年卻實有那麼幾次有個學生出入袁縱的辦公室來著,那時候看著還挺健康的,沒想到五年之後居然有點病態。鬧哄哄的都就散了,也沒人再討論什麼,就是有點八卦之心落空的失落感,好在忙起來也就過去了。
直到吳非過來接楚白過去,袁縱和楚白之間也沒再開口,吳非來接楚白就覺得袁縱辦公室里的簡直就像到了青藏高原,壓得他喘不過去來。
吳非把楚白引到了他的辦公室,楚白就在他的地界上暫居了,他作為機要秘書兼狗腿子,每日的文件跟雪花似的紛繁往復敲門聲不絕於耳,楚白也沒表現出心煩的模樣,老老實實看隨手抽到的一本公司章程,摞在後面的是公司法和各種經濟法,沒人要求他,中午時分快遞員直接把一箱子書給帶到了公司門口,取回來就是這麼一部部的大部頭。
中午袁縱出去跟人應酬顧不上,派人去接楚白去最近的餐廳吃中午飯,定好位子過來接人的時候二殿下剛剛從茶水間出來,端著一杯廉價的速溶咖啡,接人的就聽二殿下慢條斯理又冷冰冰的說我已經吃過了。吳非一臉憔悴,要是袁皇上知道他的心頭肉湊合著吃的加班外賣,不得活活劈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被抓去做苦力三天,沒帶手機,也沒網,原諒我(ಥ_ಥ)
第16章第十六章
楚白進洗手間扔掉了外賣盒子,順便就著涼水拍了拍臉,鏡子裡的人堪稱形銷骨立,臉色蒼白,面頰深深凹下去,細長的眼尾帶著一點緋紅,像個許久沒吃人的妖精。
四周無人,楚白迷惑的伸出手試探著摸了摸鏡子裡的人的臉,指尖隔著鏡子碰觸,涼涼的,卻荒誕的有種走火入魔的感覺。
一雙軟底皮鞋悄無聲息的踩在地板上,來人腳步輕的像只貓,楚白髮現從走火入魔一般的游離天外中猛然撤回神來,那人已經走近多時了,楚白的手倏地就抽回了。
「小少爺好。」來人自然而然的和他打招呼,尋常一般就著水龍頭底下沖手,然後洗畢抬起頭來沖他一笑,楚白慢慢側過臉來緩慢又略顯僵硬的對他點了點頭,楚白並不認識他,或者說他來了半個月也沒認識幾個人,這個人更是生臉。
那人顯然對他的冷淡習以為常,對他露出雪白的牙齒,熱情開朗的一笑,「我是左常務的助理,費文鈞,半個月一直在隨常務出差,沒見過我很正常。」
楚白還是慢慢的點了點頭,對於編制人員他還沒那個精力認識溝通。他態度異常高冷,費文鈞也沒有久聊的意思,兩個人簡單的道別之後就各自離開了。費文鈞走路的時候很瀟灑,楚白卻盯著他的背影多看了一眼,沒別的,直覺上覺得不舒服而已。
楚白剛從洗手間拐出來就被一直恭候大駕的袁縱助理直接劫去了袁縱的辦公室,進門袁縱就在裡面正襟危坐的等著。
助理把楚白送進來關上門之後退出去,門鎖咔噠一聲落上,室內重歸寂靜袁縱才從位子上起身,楚白就杵在門口助理送他來的地方,站著不動,袁縱走過來在他身前站定,手指輕柔的抹了一下他艷色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