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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3:45 作者: 流星海
    袁縱百思不得其解,這別人求之不得的權勢,他一概不要麼?

    袁縱在情婦那裡輾轉難眠的時候,腦子閒下來會想這些無關痛癢的問題,而他終於順著一直不在線的天地良心找到楚白剛來的時候的模樣,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五年來,楚白完全變了的,何止是皮相。

    袁縱現在腦子裡楚白的模樣是清冷的,他才十五歲,前幾年宅子天天打仗的時候他連屋門都少出,後來環境安定下來就直接去上學,大場面他沒見過,袁縱不明白為什麼楚白臉上會有那種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漠然。

    袁縱隨口問給他捏肩的情婦為什么小孩兒會有那種特別冷淡的神情,情婦蹭著他的脖子敷衍的說是父母小時候關心不夠吧。

    袁縱又說父母開始關心小孩兒了,可怎麼被拒絕,情婦知道他問的是自己的兒子,也不好多說別的,就說可能是小孩子一時心裡彆扭不好意思接受,或者是青春期了吧。

    袁縱單方面的採取了第一種說法,楚白對他的示好覺得彆扭,賭氣之前對他的冷淡,所以擺出來那麼一幅冷冰冰的神情來。他罕有耐心,也不會有那個閒心去對一個人多花時間,所以他第二天周末就直接讓吳非把楚白綁到了高爾夫球俱樂部。

    如果這個世上有一個人的存在會讓楚白覺得如鯁在咽,那麼這個人無疑就是袁縱,前兩年還風平浪靜,而現在袁縱對他不停的騷擾就會讓他那顆苦苦壓抑著的心忍不住跳出來,如果不是袁縱,如果沒有袁縱,就不會有那麼深的愧疚和自責,他死了自己就能解脫。

    吳非直接堵了楚白去見老師的路。楚白像欠錢的一樣被推著帶過來,額角都跳著青筋,指骨捏的咔咔作響,袁縱卻沒在意,或者壓根兒也沒注意小孩子的心緒。他一把從吳非手裡抓過楚白來,扶著他的肩膀不管楚白的感受直接就和對面的陳子文笑說,「這是我兒子阿白,今天帶他過來一塊散心。」

    陳子文倒是意外,袁縱居然還有個兒子,一直也沒見過這個兒子出面,乍一看覺得也不怎麼像,仔細看兩眼,才能依稀找出點相似的輪廓來。他也知道袁縱是什麼意思,來見長輩,是要帶下一代了,這樣看來,袁鴻也不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喲,袁總的一雙兒子都是俊傑啊。」

    「俊傑談不上,還是小孩兒呢。」

    「那袁總好好培養吶。」

    楚白在袁縱的手底下就像是炸毛的刺蝟,袁縱的胳膊和手看似隨手扶著他,卻用一種不容分說的力道鉗制住了他,面不改色的跟陳子文子談笑風生。

    「那我們再賭兩局,賭完了我回去跟老婆出一趟海。」

    「陳總真是好福氣,夫人賢惠兒子聽話,我就不打擾你們夫妻過二人世界了,這兩個球先記著,改天接著再約。」

    「這樣不好吧。」陳子文假意推拒道。

    兩人又是假客氣的推拒了半天,陳子文還是遂了意先走了。

    楚白的臉立刻就冷下來,陳子文在面前的時候他還知道克制和假裝,而只剩下袁縱,楚白的臉就立馬冷下來。袁縱也不見得多想和陳子文一塊打球,溝通關係罷了。

    本來就有幾個女人坐在那邊席位上等著他和陳子文閒下來的時候陪酒,陳子文一走,袁縱坐回去,立馬被鶯鶯燕燕的圍了一圈,這世界上真有老子當著兒子的面浪,除了袁縱,也沒幾個了。楚白坐在那裡,手指捏著杯子幾乎就把杯子要摔出去。

    袁縱從紅粉綠柳里瞄了一眼楚白那個樣子,覺得這小崽子一臉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近的和尚模樣讓他忍不住覺得好笑,他隨便指了兩個紅粉,指了楚白那兒。

    兩個紅粉聞其意,一扭三拽的往楚白那裡蹭過去,楚白當場就炸毛了,猛地一推桌子就倒回去,凳子都被掀翻在地。

    楚白直接走人,可他剛退後幾步吳非就往前走上幾步,袁縱從綠柳那裡喝了一口餵過來的雞尾酒,看楚白的樣子也是被撩撥的到極限了,才示意球童過去帶他。

    楚白不會打球,吳非點了一個教練過去教他。楚白雖然對袁縱深惡痛絕恨不得食其血肉,卻在外人面前是一副極好的模樣,這不是他善於偽裝,為人虛情假意,楚白在周圍人眼裡一直就是端肅,謙遜有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他恨得只是袁縱,相惡的也只是袁縱,所以教練來帶他的時候他卻是一副認真有禮的模樣。袁縱坐在那裡覺得好笑,親兒子跟仇人似的。

    袁縱在不遠處看著楚白穿著白色的Polo衫,休閒褲,在教練的指導下試著揮桿,教練的手扶在他跨上,感知他腰胯的用力情況,那場景明明是很正常的,有時學員用錯了力有時會出現扭腰的情況,而袁縱看著楚白的側臉和他身體轉動的曲線,忽然覺得這一刻此時顯得無比的礙眼。

    楚白覺得有人靠近的時候就已經晚了,袁縱大馬金刀的過來,直接就讓教練下去了。楚白就覺得脖子裡呼吸一熱,袁縱就貼到他身後來了,他整個人的身體瞬間就僵硬成了一塊石頭。

    袁縱貼上楚白的身體的時候也是呼吸一窒,他本來就只是看那個教練有點礙眼,也想招惹一下這個炸毛的小孩兒,沒成想,一貼上,就覺得感覺不對起來了,楚白不和15歲就招jì的袁鴻一樣騷包的從小就用香水,他身上就是年輕小孩兒那種乾淨的,綿潤的味道,袁縱剛從一堆雜七雜八的香水堆里鑽出來,猝不及防的聞見這麼一股所謂的體香,霎時間有點眩暈的感覺來。

    難怪總有老色鬼喜歡那種沒長開的小孩兒,原來是這個味道,袁縱穩住了一時飄忽的心神,抬起楚白已經僵硬的手臂,

    「手不要抓太緊,別太僵,放鬆。」

    楚白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袁縱抓著他已經僵直到指尖的手,調整他握杆的姿勢,頭錯過來,呼出的氣息都能噴到自己的耳邊「這樣,左手抵在後面,兩手鎖住,這樣的握杆姿勢是最常見的,便於發各種技巧球。」

    袁縱拿捏著楚白的手在球桿上移動,他的手是常年刀槍在手,虎口和指腹都是厚繭,骨節也粗礪,楚白的手卻從沒有動過傢伙,不似女人的柔弱無骨,和他端正的臉長得一樣,也是端正的,標緻的一雙男人的手,帶著韌性和力度,袁縱忽然覺得這樣的手感真是異常美好。他全身貼著楚白的身體,手貼在楚白的腰胯上,糾正他的姿勢,感知他的用力情況,稍微一偏頭就能看見兩個楚白頭頂的兩個發旋,「腰部放鬆,背部放鬆,高爾夫本來就是讓人放鬆的運動,放鬆才能用上腰胯的力量,把球優雅精美的打出去。」

    楚白整個人變成了一架即將報廢的風箱,呼哧呼哧的往外喘氣,整個人卻是僵硬的,半晌,楚白猛地把球桿扔出去,從袁縱懷裡掙出去,沿著後邊的糙地就發了狂似的跑了。

    袁縱的懷裡似乎還有小兒子身上淡淡的香味兒,他問了吳非一句,「你說為什麼阿白生氣成那樣子。」

    吳非不好多說別的,只好說。「可能小公子臉皮太薄吧。」

    袁縱卻笑了,「怎麼,教練教的他爹就教不得?」

    吳非正愁著怎麼說,袁縱卻沒那個心思再問了,「除了臉皮薄,能讓人僵成那樣的,應該只有恨了吧。」

    說完他就離開了,沒再管那些鶯鶯燕燕

    第7章第七章

    香港就那麼大的地方,楚白也是第一次在大街上見到吳胖子,他活成了和他爹老吳胖子一模一樣的翻版,帶著滿身的油光閃閃,在擁擠的人cháo里依然是可以矚目的焦點。他已經胖的很影響人視線了。

    楚白背著包走在夜晚銅鑼灣步行街上,等司機過來接他回家的時候,就是被這個龐然大物給吸引了視線的。他漠然的挪開的視線,眼尾卻掃到了那雙被肥肉擠兌的變形的三角小眼。正值那移動的肉球迎面走來,楚白試探著叫了一聲,「吳胖子?」

    只見那身肥肉以可見的形態登時來了個急剎車,楚白第一次意識到花枝亂顫是這麼個意思。

    那耷拉的三角小眼使勁的挑著,看著眼前這個白淨的學生,「阿白?」他試探著問。

    楚白有點肝顫的點了點頭,登時吳胖子全身就抖起來了,「阿白?這幾年你去哪裡啦?」楚白客氣而又矜持的拒絕啦他熱情的熊抱。

    吳胖子估計也意識到富貴之後不似當年,楚白現在衣著光鮮,舉手投足都是嘩啦啦的港幣,生分了。其實楚白僅僅是害怕淹死在他那一身肥膘里。

    楚白看的出吳胖子的拘謹,也大概明白那種窘迫,他踮起腳,跟個姑娘似的,用胳膊圈住了楚白的脖子。吳胖子霎時回到了小學年代,話匣子也打開了。

    「你去哪裡啦?老師說你被親生父母接回家了,真替你高興,楚叔還好麼?你家裡人給沒給他錢?」

    楚白的神情是淡淡的,也不多言,指著一家店的招牌說,」想吃豬手煲麼?我們邊吃邊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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