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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3:45 作者: 流星海
楚白卻再次不吭聲了。
在那所貴族高中里,家裡有錢有勢的學生自成一派,被遴選上來的成績優異的平民家的學生就是那些學生的消遣。沒有身份背景的學生要想安安穩穩的過下去進校門第一天就要拜山頭,求庇護,在群體的鬥毆里充當靶子才能苟且偷生的混下這三年。
而楚白既沒有報上家族背景也沒有拜山頭,才開學了兩個周就因為流言說向瑩看上他了而被謝一峰騙到辦公樓後邊長記性和學前教育,他覺得事情不對勁直接跑路,被謝一峰追了一路,差點被打死。
「真是出息,不是跟我打的時候還有兩下子麼?怎麼被人追的像條狗,今天不是我正好在這裡你就要被打死也不吭聲麼?」
袁鴻煩了,想把這個笨蛋弟弟一腳踹下去,又怕被謝一峰再逮著就沒再動作,只是坐在那裡生悶氣,好一會兒,楚白的司機才過來,對袁鴻千恩萬謝,楚白才被拉回去。
自從16歲開始,每個周五的下午袁鴻都會來這間會所里和幾個固定的朋友喝酒,這個時候都是他的心腹趙栝帶他過來,趙栝是他的心腹也是他的半個老師,此時他坐在架勢座上,回過頭來,對袁鴻略帶猶疑的說,「大少爺為了小少爺把謝家的獨苗折斷了手,這個麻煩惹得有點大啊。」
「打楚白就是打了袁家的臉面,別人都踩你臉了你還彎腰當孫子麼?」
趙栝不置可否,「話是這個話,理也是這個理,只是畢竟海關署那邊的人,得罪了生意難免會難做,就算掀不起大浪頭,被撓幾下,也不好受。」
袁鴻簡直要笑了,「怕他幹什麼,到了這個地位的人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他以為頭頂上有個官銜就頂了天,你扒一扒他的渾水扒出來的哪一條罪過不讓他身敗名裂,你擔心什麼,他頂多就不滿幾天,過幾天毛捋順了自然就消停了。」
「大少爺說的是,我知道了。」趙栝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不過,大少爺倒是對小少爺格外上心,前年小少爺偷看您訓練被發現了,你還讓武師帶上他,不怕將來他翅膀硬了要和您分庭抗禮麼?」
袁鴻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不就是想說現在是在養狼崽子麼?不怕他搶,就怕他不搶,要不然多沒意思,你跟了袁縱這麼多年就沒明白他是怎樣的人麼?不要以為我是大兒子袁縱就會把家產留給我,如果我們兄弟倆都是乖乖一副張著嘴等著投餵的糙包,袁縱說不定會把所有東西都揮霍完,然後欠一屁股債拍拍手上天。」
「至於楚白,你忘了當時他為什麼進家門了?你就當個吉祥物在家裡供著不就完了麼?」
趙栝不再辯解,只得道明白了。袁鴻安撫完心腹才環著女伴盈盈一握的腰從車上下去,正好和剛來的李家的二少爺打上照面,兩人言笑晏晏,一塊進了會所。
趙栝坐回想之前聽到他們的談資,只覺得要是下一代繼承人是這些小孩,非得要把香港這個丁大點兒的地方掀個底朝天。
袁鴻16歲,在港大讀金融,有空的時候偶爾隨著袁縱學點東西,袁縱不著力栽培也沒有放任不管,一般用得著袁鴻也叫他,用不著就隨便他這麼著,很多人都以為把袁鴻當繼承人是板上釘釘的事,只有兩個人心裡清楚,袁縱正值壯年,再生個一打都沒問題,現在純粹是在吊著袁鴻,袁鴻也懶得管繼承人的事情,或許恨不得袁縱可以立馬多找幾個女明星女模特造人給他生個一打半打的弟兄來爭爭家產,他和袁縱一樣,對著直接到嘴的肉沒興趣。
楚白的事過去了一個周,袁縱打電話到袁鴻那裡,周末我們一起吃個飯。袁鴻這一周沒去過公司,也有耳聞海關上的貨被扣了,非得說有違規走私,擱在碼頭上堆了一個星期,零件挨個的查,幾萬個零件查下來,查完黃花菜都涼透了。
袁鴻和袁縱坐在同一張飯桌上吃飯的時間並不算少,比起楚白只有在年夜飯那一頓才能和袁縱同桌,袁總平時會有不少應酬帶著袁縱出去長見識,或者袁鴻旁聽會議的時候中午會順道一起吃個飯。只是一起在袁縱屋子裡的小餐廳吃飯還是少見的。
袁縱沒把袁鴻當自己兒子,他們之間也沒什麼父慈子孝之言可談,所以袁鴻拖了半天才施施然從學校翩然回府,最後進了袁縱的房子,袁縱早就自己吃的七七八八了。
袁鴻落座也沒流露出你叫我吃飯怎麼自己一個人先吃了的責問,他們兩個都沒什麼這方面的覺悟。
袁縱頭也不抬的問,「你上周把謝賢家的兒子給打了?」
「打了。」
「為什麼?他一個小孩。」
袁鴻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怎麼,楚白沒跟你說?他兒子為了一個女人把袁家的小少爺給活生生追出去了八條街,半個城的人都看到袁家的小兒子玩命的在前面跑後面跟了一群毛沒長齊的小崽子,我不打回去難道要給他裝孫子麼?」
袁縱一直不怎麼太親近袁鴻的原因就是因為袁鴻太像他了,不只是如出一轍的輪廓,性格更是極端相似,張狂,邪肆,不屑一顧,狠辣程度對比袁縱有過之而無不及,還由於年輕,嗆人程度更勝一籌,袁縱面對他才能體會到他對別人的壓力。
「一個小孩?你不是和他一樣大?你毛長齊了?」
父子兩個人就不能單獨在一起,互相諷刺,一不留神就是槍林彈雨,僕人已經都識相的退出去了,免得被戰火殃及池魚。
「袁縱你說這話有意思麼?你當爹的覺悟別拿在我身上,去關心害袁家丟面子的小兒子。」
袁鴻說這話就是白扯,如果袁縱有那個當父親的覺悟就不會出現袁鴻這種拍著桌子對自己反唇相譏的不孝子了。
袁縱對這個十四歲就敢拿著□□和自己在真正的炮火里滾打的兒子沒有任何辦法,這兒子生來就是壓住袁縱這潑猴的五指山。所以袁縱在一片摔摔叉子摔盤子的聲音中非常不得已的把問題回到了本源上。
「你準備怎麼辦?謝賢要你斷一條胳膊給他兒子賠罪。」
「你問我?你怎麼不問問楚白?他肯定要謝賢兒子的兩條腿,你替他做主,我一條胳膊抵他兒子一條腿,還有另一條就送他的不要了。」
袁縱受不了他的胡攪蠻纏,當即就發火。「再說沒用的滾回去。」
袁鴻卻當真要走,他解下餐巾一扔,譏諷的一笑,「你早說讓走,明天我送他一條胳膊,你拿著胳膊拜訪順便去問問他兒子幹了什麼,說不定還能有個耳朵或者是腿的回禮呢」
袁簡直要把叉子當飛刀扔出去當場就結束這個不孝子的小命,袁鴻走到盡頭卻忽的回過身來,他極盡風騷之能事優雅的把順便端走的葡萄酒杯扔在門口的盆景里,然後對袁縱無所謂的一笑,「袁縱,你對葡萄酒的品味和真是多少年都沒有一點長進。」
然後瀟灑的拍拍屁股走人了,隔壁候在一邊的僕人還在餘震中不敢出來,只聽見咔啦一聲,苟延殘喘了整整一頓飯的英國茶杯,終於壽終正寢了。
第5章第五章
袁縱正在氣頭上,被大兒子氣的十分光火,沒抓沒落的。
他這樣的人很少發這樣的擱在臉上的火,因為他平時做事的時候就幾近瘋狂,這樣惱火起來,才終於有了一點作為人的樣子。
僕人不清楚,只覺得袁鴻幹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把先生都氣瘋了,殊不知袁縱僅僅是在懊惱怎麼僥倖活下來的兒子怎麼都一個個長歪了,一個是騎在他頭上,另一個半年都看不見正臉,他造孽太多怎麼報應這麼快。
僕人心驚膽戰的在邊上收拾碎杯子,生怕袁縱一個不慡再扔下一堆盤子下來,他顫巍巍的直起身來飛快的瞄了一眼袁縱,準備立馬走人,卻發現一直在大少爺出現之後就在暴走狀態的袁縱突然安靜下來。周身繚繞的那團火氣莫名其妙的消弭了。
袁縱只覺得有一瞬間的恍惚,那個少年背著那個年紀才能背的黑色雙肩包掏著風衣的口袋從噴泉旁的台階上拾級而下,而這時正好一陣風吹來,晚風撩起了他幾縷額發,白色的球鞋在台階上晃蕩,他整個人周身瀰漫著和他年齡不符的冷清,荒涼,荒涼的讓人發悸。
僕人只聽見袁縱翕動了嘴唇,有點凝滯的望著那個身影,以他極好的耳力,之聽見了一個尾音,帶著深深的猶疑,「……兒子麼?」
袁縱一晚上不對勁,後半夜難得的撇了大胸火辣的女模特,去找了個小鴨子,早上醒來的時候覺得一晚上都是顛倒的。
助理在袁縱一大早的低氣壓中膽戰心驚的給他傳達了一個好消息,碼頭上的那批零件給過了。袁縱問他怎麼過的,助理說是袁鴻親自登門拜訪。袁縱嗤笑,登門拜訪?拿著一條胳膊當見面禮?和人要一條腿當回禮?怎麼越來越有他前些年的風範,跟個土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