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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3:31 作者: 鄭二/道行清淺/封刑/穀雨江南/小富貴/恨考試
    他確實動搖了想走的心,顧虔太小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能拿到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也讓他有了許多安全感。

    顧長安再三保證絕不徇私,如同顧家每一個新加入榮晟的家族成員一樣,一切都按正常流程走。

    「我一向公私分明。」他嚴肅認真的樣子不容置疑。

    結果這位公私分明的大老闆轉身便直接向安娜授意,等顧楚接到上崗的通知,等待他的便是辦公室助理的位置。

    「新入職員工的崗位分配是人事部門經過慎重討論決定的,我相信他們的判斷。」他依然正經八百。

    直到夜裡睡覺時,叫顧楚一個眼神掃的不敢上床了他才肯老實:「這位置換個人都要出事兒,你見識過的,我怎麼還能放心讓一個外人站在我後頭。」

    你要是真不願意在我這辦公室里待著,他說,那我就只好換財務主管了,管錢還是管我,你選一個。

    總歸顧長安要做的事情千方百計他都要得逞,四十出頭的人了,又是長輩,總滅他威風,倒顯得他好像拿喬欺負人,顧楚一冷靜下來也就沒有那麼大脾氣了:「一開始你就可以好好講的,我不是十二歲,我二十九了,什麼事兒你都要把我蒙在鼓裡,逗貓逗狗似的對我,我高興的起來呀?」

    「你比我年長,比我富有,比我強壯,你不需要依靠我什麼,這很好,可我也沒有那麼脆弱,沒有那麼無知,沒有那麼----」想到欠下的三百萬,顧楚生生咽下了「貧困」二字,「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你懂嗎?」

    顧長安叫那四個字戳中了痛處,抱著毯子一臉淒涼:「懂。」

    顧楚無語,抬頭望天花板,餘光瞟見他垂頭喪氣朝門外走,連忙叫住:「你回來。」

    「你辦公室助理的位置我坐不合適,這不是氣話,你也知道職場的忌諱,恐怕我坐了那個位置,你做什麼都要礙手礙腳,有任何隱私都保不住。」

    「我在你這兒沒有隱私。」

    「那這種配偶關係不正常----」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顧楚立刻閉緊了嘴巴。

    空氣中浮動著一絲詭異的躁動,顧楚有點兒小慌張。顧長安異常安靜,連靠近的腳步都輕的像是怕驚擾一隻憩息中野鹿,這是十幾年來頭一次,顧楚親口認可這段婚姻。

    一時間顧長安覺得就算他此刻說他要搬到外太空去住了,自己都會立刻說好。他還以為自己永遠等不到這一天了,他都已經習慣扮演一個只會用欺騙和強權達到目的的人了。

    那樣絕情絕義,拿走他們的孩子,口口聲聲說要離開他,絲毫不在意他身邊睡著誰,叫他絕望到只能用「天性涼薄」來安慰自己的人,現在承認他們有著同父母孩子一樣最親密的家庭關係。

    他們是配偶,是彼此的愛人。

    「但,但是----」顧楚還想張口結舌的想要保護自己,卻被一把抱進了寬厚的懷裡。

    他愣住了,顧長安在發抖,這個強悍到幾乎無懈可擊的老男人在發抖。

    顧楚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嘗試著回抱,反倒被抱得更緊,胸腔都要被擠得不能呼吸,但這缺氧的不適竟奇異的讓他安心起來。

    「我還有什麼可以給你的呢,我給你什麼好呢。」顧長安的聲帶都在激動痙攣,「你怎麼就願意了呢,怎麼就願意了呢……」

    或許,承認了也不會怎樣的,顧楚想,把心裡藏著的事說出來也不必害怕,抱著自己的這個人,好像比自己更害怕失去。

    可是,一旦分割財產變更孩子的撫養權,也就是意味著他們的婚姻徹底破裂,這一段當年只能靠一方移民另一方巨額投資才能獲得的合法關係,正在一步一步瓦解消亡,一旦他帶著顧虔離境辦理完所有手續,他們再沒有任何關係。

    但倘若他讓步,一切便都可以挽回。

    肯讓嗎,可以讓嗎,顧楚感到迷茫。

    他恐懼於生活在被操縱被擺布的人生里,這個男人或許可以讓他一生衣食無憂,但根本無法給他平等的婚姻關係。將這一事實完全怪罪於他的惡劣性格並不十分公平,他本來就是他的長輩,是他從前的監護人,他對他的占有欲比對自己的稚子更甚,從他出現在他生命里,就被打上了屬於他的烙印。

    長達十一年的掌控,時至今日顧長安依然我行我素,連一次小小的應聘都要步步誘逼。

    顧楚想得傷心,他為自己的不肯讓步感到傷心,他想要一直一直待在顧長安的懷抱里,他溫柔的聲音,含笑時眼角的皺紋,低頭吻他時濃烈霸道的嘴唇,他不離不棄的陪伴,伏低做小取悅他的樣子,擁抱時即使分開了說話也會摟著他的腰緊緊抵著胯骨的小動作……他是多麼沉迷於他的好啊,這世上不會再有另一個人讓他這樣傾慕依戀,離開他的痛就像撕開皮肉一樣鮮血淋漓。

    顧楚哭了出來。

    顧長安抱著人,前一秒還激動的想要把心肝脾肺腎都掏出來給人家,後一秒便被哭的沒了主意。

    哭什麼呢,他想,他都還沒開始弄他,等著一會兒舒服哭了不更招他疼麼。

    「心肝兒。」他胡亂親他的眼淚,「怎麼這麼好哭。」

    顧楚哭著吼:「我們不是配偶了,我們在離婚!」

    「胡說什麼呢。」顧長安抱著他安撫,「什麼時候就離婚了。」

    「我就要離!」

    顧長安見他越哭越慘,光就想著哄了:「好好,離,現在就離。咱不哭了啊。」

    「可是離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顧楚愈加傷心。

    哎呦,這是想哄死人吧,顧長安聽得心肝直顫,真又想給人跪了:「祖宗!你說你操的什麼心呢,啊?我什麼都不要!我有你這份兒心意就夠!」

    顧楚腫著眼睛看他,哭的太厲害,想止了哭聲也止不住抽吸。

    這倒霉模樣,顧長安心疼的不想看,一把攬過來把他淚濕的臉摁在自己頸側,說:「犯得上為這點兒破事兒哭這麼起勁嗎?你看啊,按那外國佬的規矩,咱們要是離婚,你是一個人了,可按咱們老祖宗的規矩,既然拜了堂,那不管有沒有證,你都是顧太太,所以啊你想怎麼著都對,都行,你就是別操心我。我要什麼沒有啊,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還有倆小子,你說我這福氣。」

    說完了,頓了頓,遲疑道:「你別是想著往後讓他們管別人叫爹就行。」

    顧楚哭完了,昏沉沉,聽他這話心裡更難受:「我不要聽你說話了,我不上當的。」

    顧長安心說誰上誰的當,要不是今天晚上吐露了真心話,還真要叫你騙過去了,小王八蛋:「好,不上當,咱誰的當也不上。」

    第二十五章

    將顧楚放在辦公室助理的位置上完全是出於顧長安的私心。在英國,他們有合法的民事關係,有任何意外,顧楚都是他財產的第一繼承人,但在境內卻並非如此。

    兩個孩子畢竟太少,顧虔的出世又叫顧長安斷絕了再要第三個孩子的念頭,為了保障顧楚的權益,他不得不做更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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