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2023-09-28 22:03:31 作者: 鄭二/道行清淺/封刑/穀雨江南/小富貴/恨考試
    顧長安自然不會再要一個像徐臻那樣的助理,他不會再給下屬提供任何背叛自己的機會。自容栩找上顧楚,他從上司的角度反省了自己是否過多的去依賴一個助理,徐臻從大學畢業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從一個普通的職場新人到無所不能包幹他身邊所有公事私事的強悍助理不過十年時間,這其中自然離不開他的有心栽培,顧長安自覺看人眼光還算準,從沒想過徐臻會背叛,儘管是私事,也足以讓他大敲警鐘。

    一切涉及到顧楚的事情都不是小事。顧長安意識到自己正面臨著巨大的難題,他的小顧楚不信任他,可能從未有過信任,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兩個人坐在蹺蹺板的兩端,原本平衡的關係,對面那個人突然走了,他從空中跌落,猛然砸落地面,摔的措手不及。

    他沒有找到討論這事的好時機,且眼前的困境足以叫他焦頭爛額,顧楚身心疲憊,整夜的失眠使他痛苦求助枕邊人,他想要他,想要這幾個月來無時無刻不被滿足的安寧,他對性事的依賴呈現出嚴重的病態,亞瑟一再建議顧長安諮詢心理醫生,他認為顧楚沒有被滿足的並不單純是性慾,可能有什麼是他迫切想要得到卻一直得不到的,因此心病難償。

    還有什麼是他要卻不給的,顧長安守在床前親吻安撫著虛弱的愛人,一遍遍的問他你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不想要小孩,以後我們都不要了,你想我離你遠遠的,等兒子生下來我有多遠滾多遠,心肝,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他被逼的無計可施,後悔不已。

    第十八章

    亞瑟固定在每日早晨十點登門,先穿過薔薇花盛放的院子,再穿過寂靜的一樓客廳,去二樓敲響主臥的門,他的僱主通常在那裡陪伴自己的愛人,但偶爾也會出現在樓下的廚房。有時他會被邀請同他們共進午餐,無論是主食還是甜點都出自僱主一人之手,意外的美味。

    當然,他並不會因為這種意外而改變對僱主的看法。在愛人的病榻跟前,顧長安表現的如同一條溫順的大型犬,沒有絲毫攻擊性,但實際上他比從前更加乖戾----在進大門之前他被強制接受嚴格的檢查,他們甚至禁止他攜帶任何開封過的藥物入內,這實在冒犯他作為一名醫生的尊嚴。

    可至少他還能進門,他是唯一一個被准許進入房子的人。

    整幢房子如同監獄一般24小時有人看守,顧長安可以縱容顧楚辭退貼身的保鏢,但完全撤掉安保是不現實的,尤其是在容栩失蹤之後。那次大吵過後,他們沒有再提起去容家赴宴時發生的事,容栩也好,徐臻也好,顧楚都隻字不提,他的重心向來都不是那些人。顧長安接受了醫生的建議瞞著顧楚對他使用了適量抗焦慮藥物。顧楚頑固的認為所有的不適都來自於孕期激素變化,他不會帶著碩大的肚子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更拒絕服用對胎兒可能存在一定影響的精神藥物。除了亞瑟,任何人他都不見。他在似睡非睡間告訴顧長安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他不會成為他的累贅。

    這話說的叫顧長安應都應不上來。

    容栩失蹤了。她與人合開的外貿公司捲入了一樁洗錢案,合伙人捲款逃亡境外,她則憑空消失。這不太對頭,依容家三兄弟的身份,就是殺人放火也不一定能叫人尋著蹤跡,區區一樁經濟案,容家大小姐犯不上東躲西藏。

    顧長安一得到消息便讓顧蘭生立即動身去接顧承,大的已經叫他寢食難安,小的不能有絲毫差池,再者說,他如今全靠兒子的面子在老婆跟前說話,將人接回來,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若是萬一……母子倆總還能見上最後一面。

    他不願意往下想。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顧楚被禁足在床上,起初他把自己折磨的筋疲力盡奄奄一息,藥物干預之後,有一周多的時間他都在嗜睡狀態,因此不久他便察覺了異常,警惕的拒絕再服用任何藥物包括複合維生素片以及鈣片,亞瑟也沒能說服他。

    好在他終於拾回了一些理智,開始像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一樣苦苦掙扎著調整自己的情緒。

    等到他八個月左右的時候,天氣開始轉暖。顧長安常常將他抱到臥室的陽台附近曬太陽,四月的和風從臥室的落地窗吹進來,帶著暮春的花香,南方最好的季節已經來臨。

    就在這個時候,他見到了徐臻。

    起初他以為是亞瑟開門進來,因此手裡的書都沒有放下,好一會兒沒聽見聲音,抬頭便看見了一臉驚愕的徐臻。

    不速之客。

    顧楚迅速扯過毯子遮住了自己的肚子,儘管這是多餘。顧長安去了公司,晚餐時間才會回來,屋子裡並沒有人,如果他大聲呼救,院子裡的保鏢動作未必有幾步之遙的徐臻來得快。

    他甚至想到了去摸床頭櫃後面的槍。

    徐臻顯然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他盯著他的肚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

    顧楚鎮定的把書放在肚皮上,同他打招呼:「徐助理,好久不見。」

    他仔細觀察著他,距離上一次見面又過去了三個月,徐臻沒有明顯變化。這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生的秀氣,骨架挺拔勻稱,站立著的樣子有種含蓄的自傲,並無兇相。

    只需要幾秒鐘的思索,徐臻便醍醐灌頂:「顧承是你的孩子?」

    顧楚說:「是。」他詫異自己竟能這樣輕易的承認。

    這幾乎不需要再問,如果顧楚能夠生育,唯一可能是顧承母親的人必然是他,顧長安從未隱瞞,不管是老婆或者顧太太,包括車上那句老闆娘都沒有任何玩笑成分。

    徐臻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顧楚試圖站起來拿床頭柜上的水,這使他的肚子看起來更加驚人:「你要喝點什麼嗎,我這裡只有水。」

    徐臻看他狼狽笨拙的動作,恍然回神:「不,什麼都不用。」

    他漸漸冷靜:「所以那時候你就已經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你指我們第一次見面?」顧楚拿到了槍,重新躺了回去,不動聲色的將它蓋在了毯子底下,說,「是的,承兒那年三歲,我剛回國。」

    「剛成年就誕下私生子,你是自願的嗎?」

    顧楚淡定回答:「徐助理你這樣問,那說明你還不夠了解你的老闆,他怎麼會讓自己的長子成為私生子。」

    徐臻沉默了片刻,似乎陷入回憶:「我真可笑。什麼都不知道,卻自詡是最了解他的人,竟還將你當作酒店的雛妓。」

    顧楚自然是記得的,他同他說,小朋友,不是睡了你幾次就一定要記住你的名字,顧總很忙,送到他床上的人不計其數,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獨一無二,那我一年得打發多少人?不管你叫什麼,我沒有聽過你的名字,那就證明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重要。

    他說這番話時人站在酒店套房的外間,衣著凌亂面色潮紅,背後的臥室里傳出顧長安的催促笑罵聲,他在叫他進去。

    在那之前,顧楚以為他的顧叔叔只把不正經用在他一個人身上。他甚至還幻想著他們的婚姻並不完全是個形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