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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3:31 作者: 鄭二/道行清淺/封刑/穀雨江南/小富貴/恨考試
這個年紀的男人大約沒幾個本分的,接診的醫生見怪不怪,看病人儀表堂堂,便告誡家屬,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胡來。
顧楚整個人都是混亂的,看都不想再看那混蛋一眼,若非有那三個保鏢看守著,他只想一走了之,哪裡還有耐心去聽醫生說什麼。
他在醫院走廊給亞瑟打電話,那洋大夫在電話里咒罵僱主的不守信用,繼而無奈解釋說他是天主教徒,教義使他不能為人墮胎。顧楚想罵人,那頭卻像趕著投胎一樣把電話掛了。
顧長安醒來時,顧楚正焦躁的在病房裡來迴轉圈,暖氣的燥熱使他脫掉了臃腫的棉服,只穿了件寬鬆的羊絨衫,他人瘦歸瘦,倒是能藏肚子,五個多月了肚腹依然不突兀,只鼓出一個十分好看的弧度。
與十年前相比,他真成熟了。顧長安想起那時候他有顧承,似乎個子還沒有現在高,骨架子都沒有完全長開,走起路來像只企鵝搖搖擺擺,可愛極了。
人長大了不好哄了,他不像那時候那樣憨傻了,也許是顧承的成長經歷使他有了足夠的自主意識。這並不是好事,如果什麼事情他都能想明白,他一心想走,那留他在身邊就絕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尤其是,他對自己沒有感情。
顧長安使勁兒用他混沌的腦袋想著這些年來的種種,他愈發覺得顧楚心硬的可怕,當年父母暴斃都沒見他掉過一滴眼淚,他對人的友善只是一種求生的本能,似乎只有討好眾人,才能使自己生存下去。
他既然可以拋棄顧承,自然可以拋棄更多。
顧長安越想越後悔一時衝動告訴他真相,他是期盼有一個女孩兒,但只要是他為他生的,男孩兒他也接受,他好容易才說服自己男孩兒也是好的,可這一轉眼,大約連這男孩兒都要保不住了。
第十六章
無論怎樣說,誰也不能動那個孩子。
然而顧楚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他連自己的安全都丟到了一邊,病房裡再充足的暖氣都無法融化他那顆掉進冰窟窿里的心,在發現那不中用的老混蛋醒來之後,他威脅他馬上讓亞瑟來終止妊娠,否則他就自己去找個醫生。
顧長安提醒他:「你上哪兒找?」
沒有他的允許,他接觸不到任何人,這會兒他連病房都出不去就是最好的證明。
顧楚扶著床尾的金屬床欄,氣息銳利的像冬日清晨樹梢上的冰稜子:「你就這麼自信,我弄不掉他?」
顧長安虛弱的說:「你先過來,給我倒杯水。」
顧楚氣不打一處來,冷眼瞪他。
顧長安皺著眉頭哎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過來啊……」
總歸不能就叫他這麼便宜的渴死了。顧楚倒了半杯冷水過去,那架勢似乎要潑人一臉。顧長安待他走近,一下就捉住他的手腕,手勁大的像是獸夾,顧楚來不及嗚咽一聲就被拖進了被子裡,他本能的弓腿護肚子。
小動作不言而喻。
顧長安把他攏在懷裡,一邊剝褲子一邊兇狠的說:「找什麼醫生,要弄掉他還不容易?」
他一手鉗著他的腰,另一手去掰他的腿,顧楚心慌不已,正胡亂掙扎,聽到耳邊嗤的一聲笑,顧長安放開了他:「你捨不得兒子。」
顧楚大口喘息,這時才察覺顧長安根本沒把整個人的重量壓下來。他在故意嚇唬他,然而他卻經不起一丁點試探,輕而易舉就敗下陣來了。
他感到頹喪而絕望,強忍著才沒有掉下眼淚來,發狠道:「我並非沒有決心拿掉他!」
顧長安不知道是該接著嚇唬他還是應該立刻跪下來求他,片刻緘默,倒底心疼,他親了親他白嫩的臉,說:「別做傻事。」
或許應該搬個救兵來,他想,養大老大帶老二,小崽子也應該派點用場了。
容正非這一天特別的忙,一早挨了顧長安的罵,卻沒時間立刻就去算帳,只好叫秘書記下來,結果沒等擠出時間來處理這事兒,倒接到了老母親的電話。
她講前一天夜裡顧長安的助理在酒店非禮容栩,氣得直罵:「小非,你爸爸還是長輩呀,誠心誠意叫他來吃飯,給他臉了吧,他倒好,叫一個助理欺負你妹妹!」
容正非怕了家裡的千金大小姐,顧長安的助理跟他有些年了,瞧著膽子不大,著實不像作惡的人。他嘴上應承老太太,轉身打電話給顧長安,卻沒有打通。
顧長安抱著顧楚在病床上睡了個午覺,一覺醒來便覺得已經大好,一刻也不願意在醫院裡多留。顧楚情緒很壞,躺一下午皺著眉頭不肯睡,顧長安捨不得放下,見人在車子裡有些迷糊了,便讓司機繞著北京城漫無目的的開,手機里十幾個未接電話也不敢去理會,足足繞了一個多鐘頭才把他繞的睡過去,把人放到了酒店床上之後,他終於騰出了心思去處理雜事。
他約容正非在了一家拳館碰頭,容正非慷慨赴約,兩個人見了面二話沒說先干架。顧長安一肚子火,容正非也是不認輸的性格,硬扛了半個鐘頭,實際他轉業之後疏於功課,早已不是顧長安的對手。
夜裡十點多了,館裡十分清靜,拳頭的聲音格外有力,顧長安下了狠手,容正非叫他一個斜勾攻到腹肋,立刻跪倒,終於扛不住了,罵道:「你特麼吃錯藥了?!」
顧長安冷眼俯視他,呼呼喘氣,說:「昨天的酒里下了什麼藥你心裡沒數嗎?」
容正非覺得自己脾臟在出血,站起來都有困難:「什麼下藥,你胡說什麼呢!」
顧長安脫了手套下場,一個字都不想廢話,容正非偏偏還要追著問:「昨天夜裡小栩送你回去的時候,跟你的助理,就是小徐,鬧了不愉快的,你知道嗎?」
顧長安置若罔聞,只管走人,容正非下不來台:「嗨,你的助理非禮我妹妹,沒說法了?!」
顧長安轉身看他,目光森冷:「容正非,看你妹妹看牢一點,否則你早晚要給她收屍。」
「不是,你什麼意思啊?!」容正非也大為光火。
顧長安冷笑道:「帶她去看看醫生,藥錢別給她省。你也不要再跟我提交情,咱倆沒交情了。」
他一副割袍斷義的架勢,容正非只能眼睜睜看他揚長而去。
得罪容家自然是沒有好處,民不與官斗,顧長安也一直讓著容正非三分,但這都是有限度的,江南的儒商向來是沒事兒不找事兒,事兒來不怕事兒,顧家的背景也從來沒有使顧長安怕過什麼人,讓是氣度,不是畏懼,容正非從來都明白。
顧長安從拳館出來之後轉到醫院去看徐臻,前一夜殘存的記憶令他有些遺憾,藥物激發了他的貪慾,他確實沒有去想抓到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但他感覺得到對方沒有反抗。
光是這一點,徐臻就不能再留下。
即便他能把顧楚壓在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上肆意求歡,這幢大樓里領他薪水的人卻必須要守公司的規矩,辦公室戀情是被絕對禁止的,一旦敗露,其中一方必須立刻離職。顧長安無意去求證徐臻為什麼不反抗,他是僱主,可以體恤下屬的難處,但沒有義務去照顧他們的感情。徐臻會得到他應有的補償,或者是多發一年的薪水,或者是一次公費出國深造的機會,如果需要,他還可以為他推薦新的工作崗位,作為助理,他的業務能力毋庸置疑,如果能忠誠,會是一個很難得的幫手。失去他或許是榮晟的損失,但好在安娜已經提前接手了辦公室助理的崗位職責,公司現階段的工作不會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