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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3:22 作者: 藍淋
歐陽走遠了,還聽他在背後叫:「我會等你下課喲,記得跟我一起走啊……」
不知道為什麼,卓文揚白皙秀美,卻帶殺氣的臉在他眼前一閃。
第十七章
下午的課程結束,林竟還真的在學院門口等著他,見了他就笑嘻嘻地,「希聞……」
小孩子越是可愛,歐陽越是覺得有必要早早跟他說清楚。
等站定了,被林竟拉住手,歐陽便認真地注視他的眼睛,「對不起啊林竟。我們不適合。你還是跟卓文揚比較般配。」
林竟被這麼直接的響應弄得呆住,隨後垮下臉,有點可憐兮兮。
「鬼才跟那種冰塊般配!我不會死心的!我就是喜歡老師這樣的啊。」
歐陽摸摸他的頭,「謝謝你。但是對不起……」
歐陽在不熟的人面前是很沉悶無趣。他不擅長主動跟人交往,學生對他的評價不錯,但不是那種下課會主動上來圍著他的類型。除了講學問,他也不知道該找學生聊什麼,冷場一、兩次就繼續維持著獨來獨往的狀態。
也只有林竟那樣大大咧咧的活潑個性,和卓文揚那般同樣沉悶到磁場相近的,才會來找他。
歐陽認為該給年輕人留點二人空間比較好,卓文揚再怎麼不動聲色,二人世界容不得一顆砂子,他夾在中間,若要說不添亂,那是假的。
但有人對他示好,終究覺得感激。
林竟受了打擊,無法釋懷,死活要黏著歐陽,送歐陽回家。歐陽道了謝,也就讓他跟著。
到車站下了車,林竟還彆扭著,「我送你到家門口嘛……」
歐陽怕他難過,什麼都由他,一路和他說著話,慢慢走回來。
行至樓下,卻發現這種平民住宅區里,格格不入地停著一輛黑色寶馬。
一見那車牌,歐陽腿就軟了,忙跟林竟道別,轉身就要上樓。肖玄直接到家門口來等他,還是頭一回。經歷那晚的事情之後,他更是怕肖玄。
還沒走兩步,就聽見肖玄在背後叫他:「老師!」
歐陽又邁了一步,猶豫著停下來,回過頭。從車裡鑽出來的青年是簡單的穿著,沒穿西裝外套,只套著寬大的淡色克什米爾毛衣,看起來還是個大男孩。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見他咄咄逼人,歐陽立刻後退一步,「我、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肖玄伸手過來,歐陽躲閃不及,被他抓住肩膀,卻又很快被拉開,林竟不作聲地擋在他前面。
「老師!」
「過去的事我不計較了,你還有什麼不甘心的?」
肖玄像是被逼急,咬著牙,「老師,你不要再躲著我了,沒有用的。那天晚上你敢說你對我絲毫沒有感覺?你記得自己在床上是什麼樣子嗎?」
歐陽沒想到他會當著外人的面說出這種話,頓時羞恥得臉上發紫,「你、你說夠了沒有?」
「就算是強迫,你也一樣很想要我的吧!」
歐陽聲音顫抖,氣得發暈,「你住嘴!」
肖玄完全無視林竟的存在,又走近一步,「老師,我們再交往吧。」
歐陽腦子裡「嗡」地一響。說出這話的肖玄,好像又變回那種天真無害的少年模樣,讓他忍不住苦笑,「你不是怕我打都打不走嗎?」
肖玄略微一遲疑,「我那是,騙你的。」
歐陽怔了怔,嘆口氣,小聲說:「那你還有哪幾句話不是騙人的,趁現在都說來我聽聽吧。」
靜等半天,肖玄都沒說話。林竟也不再嬉皮笑臉,感覺得出這一層嚴肅,便緊緊握住歐陽的手,拉他上樓。
肖玄還在原地站著,看起來孤單單一道人影,像被丟在路邊,找不著回家路的小孩子。
進了屋子,歐陽還有點失魂落魄。
看他肩膀還在微微發抖,林竟氣得要死,「那人是變態跟蹤狂加強暴犯嗎?還那麼囂張喲!當真警察局是他家開的不成!」
歐陽定了定神,對著林竟,「謝謝你。」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林竟以為他嚇壞了,便安撫他,「肖玄再找你麻煩,你就告訴我或者卓文揚,我們才不怕他。比較晚回家就叫我們陪你。」
林竟平時大大咧咧的沒心沒肺,不代表他真的不懂事,歐陽很感激他。但把無辜的他和文揚扯進來的做法未免太無恥了。
「你是好孩子。」
林竟突然有點臉紅,「我不是為了討好你才說這些話的啦。」
歐陽摸摸他的頭,「我知道。」
肖玄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但是電話不斷,偶爾也會到學校或者公寓附近等他,雖然不再強迫他,但歐陽被那麼遠遠望著,也十分尷尬。他都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了,也不虧欠肖玄什麼,那還要他怎麼樣泥?
周末兩天在香港有個學術交流會,系裡也給了歐陽一個名額。
其實這趟不是什麼旅行放鬆的美差,行程緊,準備資料多,回來還要寫大堆冗長的報告,老資格的教師沒幾個願意去,但歐陽連日被肖玄弄怕了,出遠門避兩天也好。
想到遠離肖玄,就生出心安的感覺。
肖玄卻仍然堅持不懈打他的電話,歐陽自然不想接。但在同事的側目下,任電話響著一直不理也不象話,左右為難,最後勉強接聽了一次,不等那邊說話就急忙忙地,「我在香港出差,長途話費很貴,別再打電話給我。」
肖玄還真的安靜下來了,也算是尊重他節儉的習性。
兩天的行程,歐陽就只在室內和車上待著,做了密密麻麻的記錄,反覆整理。同行的人還好歹去逛了一圈,抽時間買了不少東西,他就只埋頭做事。
大家都笑他不必如此認真,但他習慣如此。只是天氣不太好,下了雨,驟然降溫,歐陽中了標,一到那裡就受風寒,撐著撐著,便發起燒來。想著回去之後可以用健保卡看病吃藥,便連藥也沒捨得買。
回程過關,歐陽因為生病而比較木訥,腿又因濕寒而作痛,便在後面慢騰騰地走。
他們一行人多少都購物了,手上都有行李。歐陽只有不大的一個拉杆箱,一手還空著。
歐陽跟一個同事走無申報通道的時候,旁邊有個看起來纖弱的女人,推車上除了兩個行李包之外還有個不大的手提箱,東倒西歪地推著,很不方便的樣子。
歐陽忍不住回頭看了兩眼。那女人便笑著對他示意,「先生能幫個忙嗎?」
歐陽忙接過她遞來的手提箱,覺得不重,便熱心道:「不然我幫你推車吧。」
「不用不用,幫我拿這個就好。」對方十分客氣。
過關的時候女人一副心急的模樣,一直往前擠,歐陽跟同事也就讓了讓,讓她排到前面。
然而歐陽過關並不順利,行李過了一遍之後,海關人員朝他示意:「先生,稍等一下。請把箱子打開。」
「哦,」歐陽看被單獨拎出來的是那隻被託付的箱子,便解釋:「這個不是我的。」
他正要張望著找那個女人,海關人員面無表情地提醒他:「請讓我們檢查。」
歐陽站在一邊看他們擰開箱子上的鎖,氣氛一時有些微妙。幸而箱子打開來只是普通的衣物。
看他們仔細翻找的樣子,又讓人有些不好的預感。
衣服口袋裡搜出兩紙包東西,嚇了歐陽一跳,拆開來一看卻是花旗參,歐陽總算舒口氣。但是對方並不馬上放行。
「裡面有夾層。」
歐陽腦子一激靈,瞬間明白過來,忙轉頭去看。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女人已經不見了。
箱子底部被拆開,果然有個相當隱秘的夾層,赫然露出數個小袋子,包裝嚴密。
看到他們拿在手上捏擠的動作,而後小心打開,歐陽背上就涼了。幾個袋子裡都是白色的晶體,雖然沒見過真正的毒品長什麼樣子,但這個時候不用說也明白了。
同事也懵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兩人都是只做學問的人,何時遇到這種陣仗。
「這、這不是我的,我替人帶的。」歐陽百口莫辯,聲音直發抖。
「替人帶行李需要主動聲明的,你不知道嗎?」
「啊,我、我只是隨手幫忙而已……」
幾個關員將搜出來的東西裝袋,打電話,不管歐陽說什麼,只將他帶到一邊,反剪雙手制住。
「何教授,你也看到了吧,這是我替一位小姐拿的。」
老先生緊張得臉色發白,「是啊,這應該不是他的東西。」須臾又怕事地反問歐陽:「那個人你真的不認識嗎?」
不要出於好心替人攜帶行李,以免被利用,這種說法,雖然也有耳聞,但是真正碰到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會那麼警惕。
歐陽又驚又悔,腦子裡亂糟糟的。那個女人見勢不妙,已經一走了之,無可對證。
他除了一再聲稱不知情之外,沒法為自己申辯。
約一千五百克的冰毒,他說什麼也沒用,嘈雜之中已經被高大的警察押著,冰涼的手銬毫不留情銬在他手腕上。
這種東西他只在電視上見過,沒想過會有用在他身上的一天,歐陽看得人都呆了。
但驚惶之中總算還有一絲理智,便請求那推搡著他的警察:「請、請讓我打個電話。」
銬住他雙手的警察一開始並不理會。對毒販沒必要客氣,這種人都是高明的騙子,長得更老實憨厚的都有。
但禁不起他苦苦哀求,便把已經搜走的手機暫時遞還給他。
歐陽勉強鎮定下來思考,想著該通知鍾理,看看他有沒有律師或者相關行業的朋友可以幫得上忙,找人出點主意也好。
手指顫抖著撥了鍵,不靈便,一直出錯,退回主功能的時候卻不小心從通話記錄撥了出去。第一個正是肖玄的號碼,歐陽動作遲緩,沒來得及按掉,那邊就已經通了。
「老師?」
歐陽這時也忘了要避著那個人,任何熟悉的人都跟救命糙一樣,本能就放到耳邊。
「你打電話給我,是已經回來了嗎?」青年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要不要我去接你?」
「肖、肖玄……」
「怎麼了?」
歐陽結結巴巴地,顛三倒四把事情說了一遍。
那邊沉默了一下,「你等一等,我會過去。記得先不要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