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頁

    薄凌停下腳步，下意識回頭轉過身去看，連帶著禾淑離她們也轉了過去，就在這時，巴里特舉起槍對準了禾淑離。

    「末末，小心。」陳瀟敏銳的看到了那個槍口，變了臉色，大叫道。

    禾淑離聽見了槍聲，還沒反應過，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接著就是陳瀟等人驚慌的怒吼，薄凌緊緊抱著禾淑離，中槍的地方立刻湧出血來，濕了他亮白的襯衫。

    「薄凌，薄凌，你……」

    薄凌笑著，下巴撐在禾淑離肩窩出低低跟她說話，「沒事，你沒事就好。末末，你不見了我好害怕，以後都別離開我了好不好。」

    禾淑離感覺薄凌的身子原來越軟，慢慢在往下墜落，她伸出胳膊回抱住薄凌，碰到他的後背感覺到一片黏濕。禾淑離的眼裡撲簌撲簌往下掉，她絕望痛苦的用力撐住薄凌，「你傻啊，我穿了你的防彈衣啊，笨蛋，幹嘛撲上來。」

    「我怕防彈衣不管用，我怕。沒事了，末末，別怕。」薄凌氣息越來越弱，說一句話都有些吃力。

    鮮紅的血與白襯衫的對比格外顯眼，禾淑離的哭聲迴蕩在空蕩蕩的房子，巴里特也不管自己身上中了更多槍，扯出一個殘忍，得意的笑容，慢慢閉上眼。果然，他做的選擇是對的，瞄準禾淑離比直接瞄準薄凌更管用。

    薄凌後背靠近心臟的地方中彈，血流不止，陳瀟不敢耽擱，確認巴里特已經死了，帶著禾淑離他們，立刻加速回城。

    薄凌已經進了急救室五個小時，如今依然生死未卜，陳瀟一邊聯繫倫敦那邊的比維斯，一邊等，在外面處理後續的事情。需要醫治的不只是薄凌，還有被強姦心裡受了極大刺激的歐陽艾。歐陽霆剛接到電話才要趕回國，歐陽艾送到醫院，掙扎不斷，不肯接受治療，對每個人都拳打腳踢，是禾淑離耐著性子陪著才好了些。

    心裡掛念著薄凌，歐陽艾這邊又走不開，禾淑離備受煎熬。明知道如果有消息陳瀟一定會立刻聯繫自己，禾淑離還是很想坐在手術室外，哪怕沒有消息，再看被打了鎮定劑沉睡的歐陽艾，禾淑離嘆了口氣，乖乖坐在床邊。你因為救我遭此災難，我的孩子被你弄得現在還臥床，歐陽艾，今天過了，我們誰都不欠誰了。禾淑離對歐陽艾說，也是對自己說。

    終於禾淑離度秒如年的等來了陳瀟的電話，幾小時前比維斯從倫敦趕回來，風塵僕僕進了手術室，又過了幾個小時的搶救，和以前的醫生順利把薄凌身體裡的子彈取出去。只要再觀察一晚就能知道薄凌是不是度過了危險，也就再不會有什麼問題。禾淑離終於把懸著的心放下，在樓道喜極而泣。

    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禾淑離已經陪了歐陽艾將近一整夜，因為這兩天一夜太過操勞疲憊，現在放鬆下來，加上藥物作用，已經睡了快二十幾個小時。又因她總是做惡夢哭鬧不止，禾淑離也不敢離開，如今都沒有見過薄凌一面。

    「末末。」

    陳瀟悄悄推開門走進來，把衣服蓋在她身上，禾淑離立刻就醒來，趕緊揉揉眼睛，「陳瀟，你怎麼來了。」

    「你去睡一會吧，這邊我來看著。」陳瀟說道。

    禾淑離把衣服遞給陳瀟，「別了，我還能撐一會，估計她家人就快來了。薄凌怎麼樣？」

    「比維斯在哪裡呢，還在觀察，不會有事的。」

    禾淑離點點頭，不禁又打了個哈欠她昨天擔心著歐陽艾，根本也沒睡過多久。在陳瀟多次勸告下，她又重新趴在床邊睡著。

    「當初我們少也說了，歐陽艾如果還是這樣禍害別人，他會親自動手，你們歐陽家是真的管不住歐陽艾麼。」陳瀟面如寒冰，一字一句轉達薄凌的話。歐陽霆一臉羞愧，聽這話，連忙擺手，「不是，陳先生。我知道是小艾不對，對不起，這孩子總給你們添麻煩。」

    「真是什麼樣的人就愛和什麼樣的人來往。歐陽小姐見不得人好，喜歡耍陰招，所以她愛的人也是個陰險狡詐的地痞流氓，沒有智商的蠢貨，兩個人都活該落在這個地步。」陳瀟不屑的出言譏諷道，歐陽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有些懊惱之色。

    「陳先生，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艾兒是做了不少錯事，但是沒有必要這樣出口傷人吧。我們艾兒不壞，只是想不開，那個年輕人，我雖然沒見，但是從艾兒口中也能知道不是個壞人。」

    歐陽霆的爭辯讓陳瀟啼笑皆非，年邁的不明白事理的老人，就是這樣寵溺著，才會出現歐陽艾這種人，「我沒有資格？我了解事情的所有過程，怕是沒人比我更有資格。您家『不是壞人』的歐陽艾與美國黑社會勾搭成jian，買兇刺殺末末，在薄家老宅放進去蟒蛇，想害死他們，你家『不是壞人』的好孫女懷了別人孽種為了巴結我們少爺硬是不顧身體，冒險留著孩子去拆散別人家庭。家裡養著一個殺人犯，您這麼理直氣壯的話是怎麼說出來的！」

    歐陽霆從來不知道自己那個乖巧可人的孫女在自己背後竟做了這些事，這麼殘忍，陰暗。他無奈懊惱的別開頭，氣的直發抖，可陳瀟似乎沒有要停歇的意思，「與歐陽艾勾搭的傑克前不久在馬路上故意撞了小顧，如今人都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整個家鬱鬱寡歡，如今他的手下綁架了末末，傷害了少爺……」

    「小顧，你是說禾顧？」歐陽霆拽住陳瀟的衣服，驚訝的問道。

    陳瀟面無表情，推開他的手，語氣格外嚴肅「難不成，末末還有別的叫這個名字的兒子？歐陽老先生，恕我直言，要是今天我們少爺出了個什麼事，就算歐陽艾，傻了瘋了，我也會親手讓她生不如死。」

    「你一定是在編胡話，這些亂七八糟……」

    周圍很安靜，但門口好像有些爭吵的聲音，像是陳瀟壓著聲音和人爭執，禾淑離驚醒。一看，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小時，病房外傳來歐陽霆的聲音，禾淑離站起來走出去。

    「編胡話，你不會自己查嗎，歐陽艾被那群人強姦就是她罪有……」

    「陳瀟！」禾淑離拉開門阻止住了陳瀟。

    禾淑離對歐陽霆點點頭，「歐陽老先生，您既然來了，我們就先走了。」「我們走吧。」

    陳瀟把剩下的話吞進肚子裡，跟在禾淑離身後。

    「禾小姐，我們能不能談一談。」歐陽霆愧疚的問道，他終於知道了為何去了美國先開始還和薄英雄好好的，突然他的電話都被拒接了，甚至所有方式都聯繫不到薄家。

    「對不起，老先生，我沒時間。薄凌還躺在病房和死神搏鬥，我不想見到歐陽家的任何一個人。」禾淑離頭也沒回，帶著薄凌離開了病房那裡。

    薄凌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設備，一邊的儀器顯示著他暫時安穩的心電圖。這樣的場景是多麼熟悉，因為她的寶貝兒子也是那樣，靜靜地沒有生氣的躺在那張一樣的床上，不肯醒來。兩個相似的人，身體裡流著一樣的血，一同躺在這樣的房間。這一幕，幾乎把禾淑離的心捏碎，她悽愴的把臉埋進手裡，淚如雨下，「薄凌，我求你了，你可一定要撐過去，你不在，我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辦啊，小顧不聽話，你怎麼也要這麼不聽話，快點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