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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0:20 作者: 季厘之
小雎冷淡地看著故意撒潑的鳩鳩。
鳩鳩想了想,也覺得爸爸不會幫自己,便說:「我不煩你,我去煩哥哥的同學。」
她又要爬下來。
被小雎擋住了去路。
兩個人一個要闖,一個攔,到最後玩起來。
小雎說:「你乖,哥哥給你買巧克力。」
鳩鳩說:「不要,管家爺爺會給我買。」
小雎說:「管家爺爺下個星期不在。」
鳩鳩想了想,說:「爸爸會發現的。」
小雎說:「你躲到花園去吃,把包裝埋到花盆裡。」
……
於是當半個月後花匠來修剪盆栽時,從花盆裡撿出一大堆糖果包裝,我差點氣笑了。
花匠說,不會是以為種下去能長出巧克力吧。
我說,小孩子貪玩,麻煩您把那幾盆都檢查一下。
等鳩鳩放學時,我正在擺弄一盆假的小樹,是節日用的,上面是掛了很多糖果。當初別人特意買來討好家裡的小孩,只是被我先一步收起來的,因為做的太精緻,而且價格也不菲。我就讓管家放在角落裡,別拿出來惹孩子眼饞了。
鳩鳩跑了過來,問我:「這個樹上怎麼長了好多糖?」
我看了眼她明亮的大眼睛,說:「我也不知道啊,是在花園裡拿來的。」
鳩鳩聽了花園裡,神色瑟縮了一下。然後手指摸了摸糖果,說:「爸爸,我可以吃嗎?」
我說:「你吃吧。」
她摘了一顆,放進嘴裡,又問我:「那我把糖都摘了,它還會長嗎?這棵樹是不是叫糖果樹呀?」
我恍然大悟道:「……對啊,我想起來了,有一種樹,只要把糖果紙埋到土裡,過不了幾天,它就會長出好多糖果。」
鳩鳩反應過來的一剎那,臉上露出了心虛。其實這種話騙騙上幼兒園的她倒是還可以。但現在,我完全是在提醒她坦白從寬。
到底是小孩子,藏不住事。
吞吞吐吐地坦白了,還說:「爸爸,那真的會長糖果嗎?」
我給她看枝葉連接的細節,她看了後露出了個失望的表情。
嘴裡還塞著糖,臉上卻神情苦澀。
我說:「好了,這裡的糖你每天可以吃一顆,但是以後不能把包裝紙扔到土裡了,真正的小樹都要枯死的。」
她臉抵在椅背上,臉都扯歪了,卻是乖乖說好。
她雖是頑劣,但是答應的事卻從來不失信。
我找了一圈才走到鳩鳩的房間前,就看見小同學一個人站在牆邊。
我走了過去,輕聲問他:「怎麼在這?」
他眉眼淺淡,其實長得很孩子氣。倒不是任性的意思,而是有種單純感。
「鄧笠陽在裡面,妹妹好像生氣了,因為我穿鄧笠陽的衣服。」
他自責地不敢看我。
我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手緊張地抓著褲子邊,像是終於鼓起勇氣般問道:「叔叔,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糾結又期待地看著我。這是他第一次直視我,只是那一瞬間的勇氣過後,我從他眼裡又看見了不確定和彷徨,還有後悔。
我仔細看著他的臉,想找出他是否是小雎的小學同學,或者——
「我是吳可欣啊,叔叔。」
他小心翼翼地提示我。
我腦海里便出現了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每次在幼兒園裡遇到,都是笑的看不見眼睛,因為肉太多了,手伸出來,手背都有好幾個肉坑。
那時他和小雎關係也很好,小雎每次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他捎上一份。
那時候小雎就會對我說:「吳可欣的媽媽對他不好,他原來的媽媽走了,現在的媽媽對他壞,不給他飯吃。」
記憶里斷斷續續的片段重合起來,似乎和眼前的人建立了遙遠的聯繫。
「小時候,我和鄧笠陽一個幼兒園,你還給我餅乾吃過。」
他害怕我否認的表情,真令人心疼。
我誇張地驚奇又驚喜地看著他。
「我想起來了,你是欣欣!你長大了,叔叔都認不出你了,是叔叔的錯,對不起……」
他搖搖頭,說:「沒有,我……我都沒鄧笠陽高,叔叔,其實我——」
「說什麼呢?」
小雎從房間裡出來,打斷了他的話。
吳可欣就閉了嘴巴。
我說:「你怎麼不告訴我是欣欣,以後要常帶他來家玩,在學校里也要多照顧他,小時候你們倆關係那麼好……」
我叨叨絮絮地講了一堆,最後小雎拉著紅了眼眶的吳可欣回房間了。
要說人不會變,其實是假的。
我以前不會看人臉色,不懂人心,但在傅家久了,也學會了一點和人相處的皮毛,至少對年輕人或者孩子,還是能夠遊刃有餘的。
但是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會因為幾句話,就感動得要哭的小孩。現在的小孩哪個不是人精,就連我自己家的兩個,大的還會做做樣子,小的那個,簡直是鬼精鬼精的,也不是不好,只是環境的影響罷了。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但有些風景,總歸是真實的更吸引人。
但是,真實往往更脆弱,更容易被毀滅。
我怕有一天,小雎的興趣消失了,就會把他眼裡的迷戀和信任毀得一乾二淨。
不然我就告訴我哥你去gay吧做服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