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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0:20 作者: 季厘之
我覺得要是醫生都有譚疏這樣的口才,那醫鬧糾紛肯定下降幾個百分點。
「那他問,他是怎麼生出來的,怎麼辦?」
譚疏輕輕一笑。
「這你還不懂嗎?隨便說點什麼故事,小朋友很好糊弄的。」
……
小雎抱著小羊駝在床上滾來滾去。
然後問我:「爸爸,明天也可以放煙花嘛?」
我說:「明天我們去看太公。」
我要去看的,並不是我的父母。而是談老先生。
當初他已經是快退休了,這幾年都住回了鄉下的小院子,每年我都帶著小雎去看望他,一來他獨居雖然他平日裡看起來,一點都不為孤獨所困擾,反而有種世俗之外的風骨,但畢竟是過年了,總要有晚輩陪伴才好;二來也是檢查身體,他怕我的身體有什麼後遺症,所以要求我每年都最好去他那兒檢查一下。
從這裡到鄉下,開車要四五個小時。
我怕他明天坐車會精神不好,所以早早哄他睡了。半夜我被連續不斷的煙花聲吵醒,又強迫自己睡著,斷斷續續地睡到了天明。
小雎睡得沉,早上被我叫醒時,還要往被子裡鑽。
我強撐著自己先起來去洗漱,然後回來再叫他。
他躲在被窩裡一動不動。
我直接把他挖了出來,一邊說:「你再不起來,爸爸就一個人走了。」
他立馬抱著我的脖子說:「不要不要。」
我讓他自己站在小板凳上刷牙,打開手機,一下子跳進來幾十條信息。大概都是些新年祝福,都集中在零點一下子發了進來。
我一條條回了過去。
大多數都是千篇一律的新年祝福,像是某個網站下複製黏貼下來的格式。
我沒想到陳鑫會給我發信息,他跟我說了新年快樂,他說他現在在內蒙古草原上,問我家的地址是什麼,給我寄牛肉乾。
他幾乎不發朋友圈,發朋友圈也只是和公事有關的宣傳,所以他這樣一下子南一下子北地跑來跑去,很有神不知鬼不覺的風範。
我說:「不好意思,昨天睡得早。現在才看到。」
小雎刷完牙,我給他擦好了臉,陳鑫就回我了:「除夕還睡那麼早?」
我說:「有小孩子在,再說了,除夕也沒什麼特別的。」
他過了好一會才回我:「地址發我。」
其實我不是太想告訴他,因為覺得我和他不過是見了兩面,沒有到這種熟悉的地步。
所以我先擱著了沒回,但是沒過一會,陳鑫又發消息過來了:「海星花園xx幢xx室,是吧。」
我驚嚇地發過去:「你怎麼知道?」
陳鑫:「山人自有妙計。」
……
出發時天氣晴朗,車子開到半途之中,竟然下起了雪。我打開了一小點車窗,讓小雎看雪。怕他感冒,也只是開了一會會。好在帶了平板,他也一點都不鬧騰,安靜地坐在座椅上看動畫片,看累了就睡覺。等醒來的時候,我已經開進了小鎮。雪還在下,我抱著他跑進小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許久不見的譚疏。她皮膚白,五官是大氣的,眼神睿智。
她其實大多數時候都給人一種淡定不驚的氣質。
她陪著譚老先生站在屋檐下賞雪。
她看見小雎,伸手抱他。
小雎大概是剛睡醒,有點脾氣,不讓她抱。
譚疏裝作難過地說:「小雎不認識我了嗎?乾媽好難過啊……」
我抱著小雎,讓他打招呼。
小雎含糊地叫了聲乾媽。
譚老先生過來摸了摸小雎的手,雖然他又老去了些,但是看上去精神依舊健朗。
小雎這次主動地叫了他太公。
譚先生笑起來,慈眉善目。
「小雎要不要下來,讓太公看看有沒有長高。」
小雎聽了,掙了掙,自己站到了地上。
譚先生彎下腰,用手比了比小雎的頭頂。
「喲,長高了。來,太公帶你去量身高。」
第40章
看著一老一小去了另一邊。譚疏拍拍我,說:「今晚吃火鍋,怎麼樣?」
我對吃的不挑。我們坐在鋪了軟墊的梨花木椅子上。小桌子上放著各種零食和水果。
譚疏剝了個橘子,一年不見,她的樣子倒是沒怎麼變過。
其實人長到一定階段,外貌和神態是不怎麼會變的,除非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
譚疏的長相很適合醫生的形象。我看過她穿白大褂的樣子,專注又淡定。
這樣的人,最適合做安慰別人的工作。
她和我一樣大,但是卻單身。她很坦誠地告訴我,她從沒談過戀愛。
我曾經問過她,她說的理由無非也是很簡單——沒有遇到心動的,所以懶得去討好別人。
她說,一天看病已經夠累了,如果回了家還要面對一個不喜歡人,假裝應付他,那簡直就是慢性自殺。
她吃完一個橘子,問我:「可以住幾天?」
「到初六上班。」
她點點頭,又開始剝瓜子。她看我只是坐在一邊喝水,把果盤往我地方推了點。我隨手拿了個橘子,就看見小雎又跑了過來跟我說:「太公說,晚上可以放煙花。」
「就你眼神兒好,我藏在床底下的寶貝都被你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