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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0:20 作者: 季厘之
    我說「快的話一個小時內。」

    或許是我的語氣太過冷漠,以至於他多看了我一眼,說:「把稿子給我一份。」

    他走在我身側時,大概是想要和我說話,但是我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加快步子走到了前面去。

    我們一起走到了工作室。

    夏安正在教一個設計師修改圖紙,她訓人的樣子蠻凶的,那個小設計師被嚇得拿圖紙的手都在發抖。

    旁邊的助理提醒她傅余野來了。

    她百忙之中抽空出來,臉上從烏雲密布到言笑晏晏。

    「你來了,我當初可跟你打過招呼了,如果不是你在的話,我才不會接受什麼無聊的專訪。」

    這話內容雖然無理,但是她有這個資本驕縱。

    而大多數人,最缺的就是資本。

    哲學上說人生來平等,18世紀有個叫盧梭的人說了「人生而自由,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自以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隸。」

    他這話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走狗」的上帝視角沒什麼區別。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才是平等的,在宇宙面前,個體的渺小也是平等的,但是此刻在這個真真切切的現實里,就成了最虛無縹緲的話。

    有的人生來耀眼,天賦過人,相貌堂堂,有的人卻要靠著一百倍的努力和汗水向上爬,卻會因為一個跟頭而摔到了原地。

    世界並不慈善,他們都說夏安14歲獨自去歐洲留學,上了英國最好的設計學院,連著名的t牌設計師都誇她是被靈感眷顧的寵兒,她還在上學期間,就開始自己創立品牌,在歐洲四處辦展,於是她很快便成名了,成了天才設計師,學成歸國。

    別傻了。

    要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小姑娘,哪裡來的資本去讀學費百萬的學校,更不用說她能輕輕鬆鬆地週遊歐洲,一場小展覽請了好幾個首席設計師撐場。

    你不可否認她的夢想,所以只能假裝這是個勵志的童話故事。

    布景搭好的休息室。

    我坐在一側,傅余野坐在我這邊,但是攝影機拍不到他。

    夏安朝傅余野菀菀一笑,然後開始了採訪。

    採訪內容和攝影師跟拍的畫面剪輯剪輯,就是一個5分鐘vlog,現在的人不喜歡只有平面的畫面,而更喜歡所謂的採訪花絮之類的。

    當然會把一切負面的內容都刪掉,比如要表現夏安對設計師要求嚴苛但是又充滿了鼓勵的畫面。

    看到那個設計師戰戰兢兢地說著「a

    a對我們很好,特別耐心,而且又專業……」

    真是誠懇至極。

    只是最後照片在給夏安看的時候,夏安卻不滿意了。

    「陳鑫呢?你們海格的金牌攝影師怎麼沒來?」

    今天跟來的攝影師解釋:「陳鑫今天飛日本拍熊貓去了。」

    「拍熊貓?陳鑫腦子是瓦特了……」

    第34章

    夏安罵了句,然後又沒辦法。只能對著攝影師刁難:「我要這個角度的,你看,臉再過來點,你這樣子拍的我臉很大曉得伐了……」

    「額……後期可以修的。」

    「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很難看,是伐?」

    「額,不是,我——」

    攝影師亞歷山大地聽著夏安小姐的諄諄教誨。

    終於拍出了滿意的成果後。

    夏安才施施然地走了。

    攝影師長噓了口氣。

    我上去遞了瓶水,說:「辛苦你了。」

    攝影師搖搖頭:「還算好的了,比這個更難弄的明星也見過,只是沒想到設計師也這麼大脾氣。」

    我安慰他:「畢竟都是搞藝術的。」

    突然想到面前的人,也是藝術這一行的,不免有些覺得說錯了話。

    他倒是無所謂,主動換了話題:「都怪陳鑫這小子,突然溜了。」

    我想起了他的話,問:「真去日本拍熊貓了?」

    攝影師搖搖頭,低聲說:「哪兒能啊。」

    他深沉地看了看遠處,沒再說下去。

    交接完工作,傍晚得了空閒,我便出了酒店。

    幾年前我是來過m市的,那時我跟傅余野剛分開,這件事被鬧到了我父母的地方,我父母是一向傳統的人,後果可想而知,我不肯悔改,於是就被趕了出來,倒也沒說的那麼難堪,只不過是我父親說「我們家丟不起這個人。」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肚子裡有了小雎,只是心情鬱悶非常,不想呆在家裡,便一口氣堵著,離開了家。

    來到了m市。

    在租房子的時候,便碰見了譚疏。她那時臨近畢業,實習的工作不在本市,房子便空了出來,正好我要租。

    她學醫,從她外公開始,家裡便世代有人學醫,她還有個哥哥,比她大兩歲,在三甲醫院當外科醫生。

    我沒見過他的哥哥,但是從她的口中講起,直覺那一定是個非常溫和善良的人。

    我只記得有一天傍晚,我突然肚子痛起來,正好碰上譚疏回來拿東西,她看到我腹痛得臉色蒼白,立即給我把脈。

    而結果是,她猶猶豫豫地說:「你的脈象——」

    我以為她把出了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但是她糾結地說:「可能是我把錯了,我送你去醫院。」

    幸好她會開車,醫院離得並不近,在路上我居然漸漸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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