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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0:20 作者: 季厘之
毫不羞愧,毫不吝惜。
我嫉妒她的勇氣。
「鄧陵?」
有人拍了我一下,只見陳鑫戴著個大氈帽,朝我笑得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他笑眯眯地掃了我一圈,說道:「你穿成這樣,我還以為認錯人了。」
他這一說,我倒注意到了他只穿著件咖啡色的燈芯絨夾克,衣服下擺一半散在外面,寬鬆的牛仔褲一半系進了靴子,像個去野外工作的人,一點都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珠寶展覽會上。
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大概是我的眼神很嫌棄。
「喂,你這是什麼眼神?質疑我的審美我可是會生氣的。」
他高傲地睨我,實在滑稽。
他這身不倫不類的打扮,得虧他身量高,五官也端正,否則應該會穿成天橋下的流浪漢。
我忍不住笑了聲。
說:「對不起,是我有眼無珠。」
他聽出我語氣里的揶揄,問道:「你一個人?」
「不是。」
他環顧四周,問:「你看見夏安了嗎?我要去拍幾張照片。」
「她應該在那邊吧……」
我手指指了個方向。
他往那邊瞧了瞧,又說道:「我還不知道她長什麼樣,不如你陪我一塊去?」
我直覺這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陳鑫不由分手地拽過我,就往我來的方向走。
和他在會場推推嚷嚷的話,也太丟臉了。何況還是這麼一個穿著另類的人。
我讓他放開我,我陪他去找就是了。
陳鑫當即放開了我,然後戴著他的氈帽,吊兒郎當地走著。
他不像我,時時刻刻都想保持低調,恨不得隱身在人群里,路過女士時,這人還學著小流氓似地朝人家吹口哨,順便從桌上捲走一塊糕點,我總感覺保安會跑進來,把他拉走,但是我又錯了。
我看著他和某個長相綺麗的女人交換了聯繫方式。像個流連花叢的風流少爺似地走掉。
我竟然沒想到他這麼受歡迎。難道我真的從時尚圈退出了嗎?
他看了眼我瞠目結舌的表情,拿起單反拍了張照片,然後說道:「很奇怪嗎?」
我不好點頭也不好搖頭。
陳鑫鬼祟一笑,下巴指了指前面。
一個衣冠整整的男人擁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郎,正在和對面的人談笑風生,如果忽略他不斷摩挲著那個女郎的裸背的話。
「出現在這裡的,無非是有資本的人和想攀附資本的人。女人最好的武器便是她們的美貌,你看這裡人人把自己裝點得如同清白君子,只不過是為了掩蓋背後那些蠅營狗苟的交易,髒是髒了點,但是好歹銀貨兩訖,童叟無欺。」
「你只看到我穿的不倫不類,但是有的人卻看到我這身衣服值多少錢,你以為珠寶為什麼受人追捧,恆久遠的永遠不是鑽石,而是人的虛榮心。」
第32章
他注視相機的眼睛抬起來,眸子猶如黑夜裡的星光,漫不經心又裹上一絲玩味。
我還在想他說的話。就感覺他把什麼東西塞到了我的口袋裡。
他的視線就越過我到了身後。
「找到了。」
他像個找到了寶藏的小孩,經過我去夏安那邊。
傅余野不在他身邊,只有夏安。我現在看見她,只覺得她看起來的驕傲,其實並沒有那麼驕傲,她的落落大方,故作笑談,都是為了掩飾她放不下的悲哀。
我摸進口袋,拿出了一張新衣服上摘下來的精緻吊牌。
不由失笑,看來是我真的有眼無珠了。
展覽結束後和有拍賣和晚宴。
那副「苦果」以高價被人拍下。那個人帶著鴨舌帽和墨鏡,穿的很低調,但是輪廓卻格外眼熟。
我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到了晚上,大廳內布置華麗,觥籌交錯,人來人往。
虞助換了條香檳色的長裙和羊毛披肩,她問我一會去不去跳舞。
我說我不太會跳。
虞助說沒關係,她教我。
於是我便跟她去了偏廳,巨大的寶石吊燈,下面是布洛克的紅色花紋毛毯。兩邊是高高低低的舊式高低桌,上面鋪著流蘇桌布,托盤上放著精緻的西點的和酒水,台上有一支小樂隊在奏安納波卡爾。
二樓的是四方形的迴廊,迴廊上擺著小圓桌,上面有人坐著在交談。
一曲結束,第二批跳舞的人便進場。
虞助拉著我也進去。
我大學的時候,是跳過華爾茲的,那時候有迎新晚會,所以就學過一些,只是太久,動作和步伐都生疏了。
虞助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背後,然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合著音樂節奏,低聲報著步數。
她穿著高跟鞋,甚至和我差不多高,只是此刻低著頭,碎發垂在耳側,顯得溫婉動人。
她是那種精明伶俐的長相,第一眼看過去就是聰明人,聰明人都會讓人有一種不好接近的感覺,就像她始終沒辦法和我們融入在一起,不過我覺得她也沒有想要放低姿態去迎合別人的打算。
因為她也不需要。她只要知道如何迎合自己的上司,讓上司滿意就好了。
就好比,她誰的心思都不要去猜,只要懂傅余野要什麼,做什麼能夠讓傅余野滿意就行了。
而顯少,會有這樣,看起來低眉順眼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