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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0:20 作者: 季厘之
她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弄得我就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故意找事兒似的。
行行行,坐就坐,飛機上我還怕他做什麼不成。
我坐下來,就聽見傅余野問:「你本來要說什麼?」
我楞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咖啡館被虞助打斷的話。
第30章
「你一直知道我在嘉文,是嗎?」
傅余野翻著虞助帶來的兩本書。他的手指停在書的某一頁。
「是。」
他這樣直白地承認,反而讓我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難道就這麼一直在背後注視著我的生活嗎?那他知道我這些年的掙扎嗎?他知道我有多痛苦嗎?他一定不知道,否則為什麼他可以在四年後這麼平靜地出現在我面前,說著無傷大雅的話。那張結婚請柬,在見林蠡之前,我以為是傅余野給我的,可是我又想到,傅余野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他一向喜歡光明正大地置人於死地,而不是像林蠡那樣狡兔三窟,不斷地玩心計。所以那張請柬,很有可能是林蠡送給我的一場把戲,而傅余野,也許真的不知道那天會碰到我。
我只覺得喉嚨有些發緊。
「我前兩天,在海格見到林蠡,他請我坐了一會。」
我觀察著他平靜的側臉。
「你知道我們談了什麼嗎?他說我什麼都不知道,要告訴我一件很可笑的事,但是我並不想聽,不是因為我不關心,而是我不想聽到他講……」
林蠡問我,如果傅余野結婚了,我會怎麼樣?
我會怎麼樣?
我問過自己,在收到了那張請柬時,我就想過,如果他結婚了,我就這輩子都不想出現在他的世界裡,我只能說自己看錯了人,這樣想的同時,我又在期待什麼?期待他現在在我面前,是因為他還愛我嗎?
我看著他的睫毛輕微地顫了顫。他停在書頁上的手指微微彎曲,那是一個克制的動作。
「小野,我只想聽你說。」
告訴我我到底錯過了什麼,告訴我我可以確定什麼,告訴我也許我們還有機會……
我等待著,像是等待又一個深淵。
傅余野平靜無波地翻開書,說道:「老師,你想多了。」
他的話像是深淵裡傳來的回聲,吹滅了我那一點心頭的火光。
下飛機到酒店時,剛好是中午。
虞助把房卡給我,然後又說:「十分鐘後,我把衣服送過來。」
我知道出席那種時尚活動,就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我想說自己帶了行李,更重要的是,我分辨不清到底是傅余野的意思還是——
虞助像看透了我所想的,說到:「你知道的,那種時尚活動,只要你身上透露了一點不考究的地方,不但會讓主人家沒面子,也會丟總監的臉。」
我被她嚴肅的面孔嚇了一跳。
她寬慰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或許公司給你提供的衣服更合適。」
我去酒店一樓吃了個午飯,虞助為了穿上她的小禮服而放棄了美味的午餐,而傅余野,我一點也不想管這個嘴硬的人。
於是我一個人享受了義大利羊排和餐後甜點。
等我回房間時,就看到床上放著一套整齊的用防塵套套著的西裝。
我翻了眼牌子,腦海里刷刷刷地響起了印鈔機般地數字符號。那符號令人生敬,好像穿的不是衣服,而是一身人民幣。
西裝是米色人字紋地,修身窄腰,幸好我幾年沒發福,不然還真穿不上,這恰好地設計一下子就讓我照鏡子地動作停了下來。誰會這麼熟悉我的尺碼,而且裡面那件窄尖小圓領的白襯衫,我曾經看過他穿過類似的款式。
青蔥少年,本就一副好面孔,又高,襯托得起衣服別致的設計,他穿襯衫喜歡繫到最上面的一顆紐扣,看起來就是個渾然一體的翩翩小少爺。
相比起來,我讀書的時候,更常穿舒適的寬鬆t恤或者寬大的襯衫,我還記得有一次我醒來,沒找到我的衣服,只能穿了他的衣服,循著琴聲走到樓下,他會很多樂器,小提琴,鋼琴,架子鼓,長笛。
我以為他是小時候被大人逼著學的,說不定也還有一把心酸淚的童年,但傅余野無情地說那只是他在學習之餘無聊打發時間學的。
大概是我經常無意識流露出來地那種把他當成一顆小白菜的神情,讓他不得不給我多餘的解釋。
嗯,這樣的結果就是我總能從他嘴裡聽到一些他小時候的生活片段,多一點點,我都覺得是幸運。
我真想告訴他,我喜歡極了他高傲的面孔,所以才會如此害怕有一天他失去了他的驕傲。
他身上穿著我來時的襯衫。
那襯衫的袖子上紋著一圈胭脂色的海棠花,隨著他手臂的動作而在光線下綻放。
我站在他背後聽他拉完一首曲子。他轉過身就看到了我。
光線下他整個人都在發光,仿佛是玉做成的,連我那件打折三百塊的襯衫都好像是天上縷衣。
我走過去,糾結地說,
「曲子很好聽,但是你穿錯衣服了。」
傅余野聽了,竟然笑了,我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他的兩排睫毛像是被風吹彎的麥穗。
主動把我拉到他懷裡,低下頭用鼻子蹭我的臉側,語氣狡黠地說:「老師,你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