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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00:20 作者: 季厘之
我沒多想,就走了過去,然後一個踉蹌。摔進了他的懷裡。我的鼻子蹭到了他柔軟的毛衣,聞到了毛衣上的木質調香水。手指還抓著他的大衣。撞得我眼眶一下子紅了。
我驚魂未定,把瘋狂滋長的念頭都塞回心底,而是去想前一刻,發生了什麼。我不會肢體不協調到平地摔跤,所以剛剛,是傅余野伸腿來絆我的。
人一驚嚇就很容易暴露本性,他熟悉的懷抱像是一支催化劑,我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樣的試探。我生氣地叫他的名字。
卻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的眼睛裡有我留戀的東西。
傅余野氣定神閒地注視著我寒顫如同落葉。
「老師,是你先惹我的。」
我很想說「我哪裡惹你了?」
但是一對上他那似乎做好萬全準備的神情,我突然頓悟了,便什麼也不想說了。
我說:「你別叫我老師,我受不起。」
他的眸子很快閃過一絲痛楚,但依舊從容地站著:「也對,我更喜歡叫你鄧陵。」
我垂下眼睛沒說話。不知道他說這話有什麼意義。
我就像只鴕鳥消極又固執地顯示著我的不理不踩。傅余野對這招常常毫無辦法。
以前我們在一起,他就不是那種會主動放下身段來找你說話的人,更多時候,是我去猜測他要幹什麼,所以一旦我不想配合了,我們之間就會陷入死胡同。
我的沉默和不配合讓傅余野臉色很難看。
他不會發火,但是我仍然感受到了他那種壓抑的怒氣,但是並不是朝我,而是朝他自己。
他生著悶氣回了辦公室,腿長,走路都帶風。
我卻突然捂著臉,無聲地笑起來。
他這種幼稚的行為,和五年前,有什麼兩樣。
他的目的,不過就是想要我理睬他,想要我對他發脾氣,想要我,再把我的真心剖開來。
可惜,我忘記了他比我要老謀深算,高明多了。
當虞助把一疊資料放到我桌子上時,我就知道我要倒霉了。
「總監說,這些資料很重要,必須要鄧副編親自校對完。」
我都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找來的這一堆資料。
虞助就又補了一刀:「明天早上放到總監辦公室。」
第23章
我不敢置信地翻了翻,當看到下面還有德文資料時,我就知道傅余野一定是故意的。
小心眼,臭小孩。
一邊罵混蛋,一邊打開google翻譯。
公報私仇想讓我來服軟,做夢吧你。
我大學的時候寫論文,圖書館有些原文的文獻,我看不懂,很頭疼,泡在圖書館裡一天就是查字典翻譯,要是英文還簡單點,偏偏是德文的。
那時傅余野打電話來,我手機設了靜音沒聽到,然後就沒過多久就看見傅余野氣勢洶洶地走到我面前,我還在想他怎麼進圖書館的,畢竟進館要刷卡。他已經把我拉了起來。
混亂之中我抱著兩本書跟他出了圖書館,被一把摔進了車裡。
是真的摔進去的。
我本來還想說他怎麼回事,吃火藥了一樣。
他就先叫我閉嘴,然後發動了車子。
他十四歲就會開車了,十六歲在國外考出了駕照,前幾天成年拿到了國內的駕照。開起車來一點也不像新手,只是他今天開的太快。
趁紅燈的時候,我說:「你開慢點。」
傅余野架著墨鏡,但是嘴唇的線條很冷酷。
我想這小孩到底是吃錯藥了還是受氣了?可又想誰敢給他氣受啊。
一路無語,他把車開進了車庫,我剛要下車,就發現車門被鎖了。
我奇怪地看他,他摘下墨鏡,露出一張精緻無暇的臉。
其實他拉著我出圖書館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生氣了,而現在,他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像是受了多大氣的樣子。
那時候我們在一起已經很久了,久到我摸清了他的脾氣,還有他與日俱增的占有欲,那時我更認為是他年紀小,沒有安全感,盛氣凌人,乖戾專制。
我一向覺得是我要多包容他的,而且他也沒有朝我真正發脾氣,只是露出點生氣的苗頭,所做的不過是為了讓我去哄他。
我主動過去道歉,順便抱怨了一通那個德文文獻是有多麻煩。
其實我只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他拿起我的書看了眼,輕而易舉地翻譯出了書名。
「老師,你為什麼不請我幫你呢?」
他淺色的眸子閃爍著迷人的光華,很像是下雨天在路燈下反射的波光粼粼的水面。
我突然想起來他書房裡一大堆德文的書籍,也暗自惱恨缺了一根筋居然錯過了身邊的人工翻譯機。
於是我露出個飽含敬意的笑容,抱住了傅余野的胳膊,問他有沒有時間?
傅余野拿出了他生意場上的不動聲色,動作怡然地摸了摸袖口,聲音泠泠道:「時間就像海綿,擠一擠還是有的。」
但是這句話明晃晃的潛台詞就是「但是你得看我願不願去擠。」
這就是要開條件了。
我說:「你說吧,只要你幫我把論文搞定了,什麼條件都行。」
傅余野見我大義凜然,提醒我:「老師,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我爽快地回答道。
那時我們可以輕鬆地講著這些玩笑話,他假裝為難我,我真心奉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