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2023-09-28 22:00:20 作者: 季厘之
    我發誓我要是再站在車外不動,他不一定會上手把我拎進去,但絕對會跟我耗著直到我妥協。

    第12章

    我只能動作利索地鑽進車裡,遠遠靠到另一邊車門,傅余野也接著上來了,自然有助理給他關門。

    等車子開起來,我和傅余野之間保持著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甚至把我的外套都疊在膝蓋下面,不去占到一點多餘的位置。

    幸好傅余野也沒有關注我,他拿著一個mini ipad,聚精會神地看著上面的東西,我趁車子轉彎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瞄到一大堆紅紅綠綠的表格數據。

    這些東西一看我就頭暈,因為從前我也沒看懂。

    那時候他十七歲,已經開始處理起這些投資數據了,我當他家教老師的時候,是快接近冬天的時候,沒上幾個禮拜就放假了,我回家,他只是說下學期繼續請我當老師。那時候純粹是覺得他好教,所以我也答應了。

    等到三月份開學,我繼續去他的別墅給他輔導作業,印象深刻的是,兩個月沒見的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顯得整張臉很白,五官介於男人和男孩子之間的那種稜角分明卻又精緻,他把桌子上的一堆亂糟糟的文件都推到了一邊,然後去找我我給他發的上課資料,看起來少見的煩躁。

    但是找到資料之後,他很快就進入了高度專注的上課狀態,上完課我離開的時候,他叫我等一下,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藍色的小盒子。

    「老師,新年禮物。」

    我很驚訝,問他是什麼。

    他讓我自己打開看,我也就打開了,是一塊兔子生肖的湖水綠的玉佩。

    雕刻得特別好看。

    傅余野生長在國外,所以並不知道,在中國,送玉佩其實是件特別親密的事,而且還是生肖,一般來說,長輩會送,親人會送,但是從來沒有哪個學生會送老師的。

    所以,那一刻我心裡冒出的感動,是真的讓我自己都沒想到的。

    隨之而來的,是我自己什麼都沒準備的尷尬。

    這麼看起來,要是我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個禮物,倒顯得沒臉沒皮了。

    於是我推拒道:「我很喜歡,可是,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傅余野一開始還看著我笑的,聽到我的話,笑容一下子就不見了。

    他奇怪又不贊同地看著我說:「這本來就是我送給你的,你既然喜歡,為什麼要還給我?」

    他說的字字在理,可是我怎麼跟他解釋中國人的「客氣」和「情理」。

    我拿著盒子,推也不是,收也不是,為難地看著他。

    傅余野抿起了嘴巴,也不高興地看著我。

    最終我就把沒臉皮做到了底,收下了禮物。只是被我好好收著,要是戴上的話,總感覺太羞恥。

    幸好不久之後就是傅余野的生日,他邀請我一起來參加,那天正好是星期四,我晚上有課。但我還是答應了他,等一下課就立馬打車過去,四月的天已經回暖,一大堆人在別墅里開party,音樂聲,吵鬧聲,還有各種燈光。

    我一時之間還沒找到傅余野的人,別墅里都是一些年輕人,從穿著打扮來看,都是非富即貴的少爺小姐們,我到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也餓了,就尋了個角落先吃了一塊蛋糕,結果發現蛋糕的味道很不錯,就想再去拿一塊,等拿了蛋糕在回來的時候,原先的那個角落的小圓桌已經被兩個女生占了,我便拿著碟子想去院子裡,順便找找壽星在不在。

    我特地繞著人少的地方走,就看到了兩個背影靠在一起。

    其中一個有點熟悉。

    我正想打招呼,就看見他們轉過身,左邊那個穿著深色襯衫的是傅余野,而右邊的,是一個五官秀麗的男生,傅余野的漂亮是混合了異域的那種漂亮,而那個男生,則是典型的古典雅致的美,他比傅余野矮一點,但是同樣挺拔,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看到他們倆個在一起抽菸。

    那個男生細長的手指夾著煙,手指一抖,菸灰便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動作像拍電影一樣好看。

    傅余野看到了我,叫我老師。

    他的聲音透著股懶散的勁,和身邊的男生說了一句,才咬著煙,大步向我走來。

    他走近我,我才問到他身上的酒味,以及一些甜甜的奶油味。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抽菸,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會抽菸。

    我自己是不抽的,在我印象里,抽菸並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此刻看到傅余野,我卻生不起討厭的心來。我還沒來得及探究原因,傅余野就湊近我,朝我吐了口煙。

    煙霧蒙蒙,一股巧克力味消散在空氣里。

    他兩根手指捏著煙抖了下灰,然後問我要來一根嗎?

    如果我以後真的當了老師,我的學生在抽菸的時候,問我要不要來一根,我一定會當場搜了他的煙讓他寫一千字的檢討。

    但是此刻,月色明亮,小小的霓虹燈掛在樹上,十七歲的傅余野英俊如同假面的臉,在煙霧消散後露出來,我大概要覺得吸進去的,不是煙,而是毒物了。

    第13章

    傅余野沒和我講幾句話,就有人來找他了,畢竟是壽星,缺席一會都不行。

    那天晚上,我沒怎麼參與他們的玩鬧,一是玩得有些過頭了,這些富貴公子們想出來的玩意兒都是一個比一個沒下限的,再過幾年恐怕更不得了,大概是傅余野從來沒在我面前表現出來過這一面,所以我也有些吃驚,但好在他們跟我也不熟,也可能是看著傅余野的面子,不敢來開我的玩笑,我會這麼想,完全是因為,那些作弄人的遊戲,沒人敢玩到傅余野的頭上,所以我也算是安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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