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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59:34 作者: 莫心傷
    楊簡察覺到王錦程對他有著特殊的感情,是在王錦程本科之後出國讀書的時候。王錦程趁著聖誕的假期,跟著自己的家人回國,他們在國內見面的時候,王錦程看著他的目光多了份炙熱。楊簡是什麼人物,即使王錦程表面不動聲色,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楊簡的第一反應是麻煩。

    第二反應是他要失去這個朋友了。

    他覺得很惋惜,但是他不想讓麻煩上身。

    結果,王錦程並沒有選擇坦白,而是還是和以前一樣。

    王錦程完成學業之後並沒有留在美國,兩人相處的時間變多,但是楊簡看王錦程,越來越看不出他對自己的感情。王錦程也算是練出來了,眼睛裡很少再看見波動。

    只是楊簡覺得他還是喜歡著自己,賭上楊簡所有的風流史。

    隨著時間的過去,楊簡開始佩服王錦程,並且從開始的怕他說出口,慢慢變成了等待他,等待他什麼時候能坦白。

    但是楊簡一直沒有等到。於是就愈發心癢難耐。

    王錦程越是看不出波動,楊簡就越是想看看他能忍到什麼程度。直到王守寧出現後,王錦程終於坐不住了。但是楊簡萬萬沒想到王錦程會先開口邀他上床。

    楊簡覺得哭笑不得。但是他還是答應了,他也不知道心裡的這份期待是什麼。不過結局早就註定了,一旦跨出了那一步,最後就連朋友也沒的做。

    朋友也好,不是朋友也好,反正他們註定只能是彼此人生的配角。

    楊簡覺得這樣的代價是值得的,因為他想看看王錦程到底要怎麼做。

    明明那麼溫柔,可是口頭上絲毫不放鬆,一點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感情。

    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難道要一直耗下去?

    當楊簡發現即使耗下去,自己也未嘗不能耗的時候,他察覺到了危機。

    王錦程那個無心的「一輩子」頗有些驚心動魄的味道。

    原來他是抱著這種想法嗎?楊簡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

    於是他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空前的煩惱中。

    現在,楊簡雙腿分開,手被按在床上,身上的人一邊攻城略地,還一邊壞心地笑。

    楊簡覺得這已經不是煩惱,而是危機。

    不過情慾還是太洶湧,瞬間淹沒了他,只剩下那人堪稱性感的表情與急促的喘息。

    高cháo過後,王錦程趴在楊簡身上不願起來,楊簡閉著眼平復呼吸之後,撩開他額前汗濕的黑髮,說:「重死了,快起來。」

    「不要。」王錦程的聲音沙啞而帶著孩子氣。

    楊簡想了想,又隨他去了,自己越來越縱容他。

    只是這麼相擁著,空氣里漸漸生出繾綣的味道來,楊簡迷迷糊糊地要睡著,身上的人終於起來了,拿了毛巾擦擦他的身體,然後又黏上來,抱著他睡覺。

    有點熱,楊簡推推他,但是推不動。王錦程其實蠻力很大,這點楊簡在十五年前就認識到了。楊簡覺得牙有點痒痒,但是睡覺要緊,於是扯扯他的頭髮,就跌進了夢鄉。

    早晨醒來的時候,照例是楊簡先。王錦程抱著他不撒手,睡得香甜。

    楊簡突然心生嫉妒,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王錦程先是皺起眉頭,然後醒來,拍掉楊簡的手,說:「謀殺。」

    楊簡在他又要閉上眼睛睡之前,雙手在他的臉頰上一扯,把他的臉扯出個奇怪的形狀:「起床。」

    王錦程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無奈地起身。

    楊簡在床上坐著,直勾勾地看著他,王錦程正在穿衣服,感覺到他的注視,轉過身來,問:「怎麼了?」

    楊簡笑笑,搖搖頭。王錦程湊過來觀察他,發現沒有異樣之後繼續穿衣服。

    楊簡突然不想去上班了,也想叫王錦程不要去。

    晚上回來的時候,王錦程抱怨著安臻。

    「他簡直是宰熟。我們重點室的其他人找他,他有時候順手就修了儀器也沒收錢,為什麼我找他,只不過是換個溶劑沖沖而已,他就非要我的上門費?」

    楊簡笑道:「看你好欺負。」

    王錦程繼續說:「但是收誰的錢都是實驗室出的,為什麼就偏偏在我手上收呢?」

    「因為欺負的就是你。」

    「……」王錦程不屑地扯扯嘴,然後說:「不過安臻感冒了,是謝慶傳染給他的。我懷疑是謝慶從南美洲回來,帶了當地的什麼病毒之類的。」

    楊簡挑起眉,說:「哦?趕快把他圈養起來。」

    王錦程乾笑一聲:「得了吧,圈住他比讓他閉嘴還難。」

    大概是嘴太損了,晚上要睡覺的時候,王錦程就覺得喉嚨有點不舒服,第二天早上起來,嗓子就都啞了。

    楊簡搖搖頭,嘆了口氣:「報應啊報應。」

    王錦程無聲地瞪了他一眼,還是去上班了。結果下班之後整個人就倒了。

    「這個病毒的名字一定叫『謝慶』,真是所向披靡。」王錦程啞著嗓子還要掙扎著揶揄謝慶,連楊簡都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精神。

    他抽出王錦程腋下的溫度計,看了看,報數:「三十八點五,恭喜你。」

    「謝謝……」

    「去醫院吧。」

    「不要,我要睡覺。」

    楊簡找了退燒藥:「吃了藥再睡。」

    王錦程吃了藥,眼睛已經不太睜得開,但還是說:「你到別的房間去吧,小心我傳染給你了……」

    楊簡的手掌覆上他的眼,說:「快睡吧。」

    楊簡的話就像咒語一樣,王錦程立刻就睡著了。

    楊簡守了他一晚上,他前半夜沒睡好,皺著眉頭,好像很難受。楊簡不停地幫他換毛巾,直到後半夜,王錦程安穩了點,他才靠在床頭小睡了一會。

    楊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王錦程還在睡,楊簡把毛巾拿了下來,摸摸他的額頭,溫度似乎恢復了正常。他揉揉酸痛的肩膀,看著王錦程。

    沉睡中的王錦程……跟醒著也沒什麼兩樣。楊簡沒有像小說或是電視裡那樣,看著他的睡臉覺得特別好看,或是產生什麼別樣的情愫之類的。

    他只是覺得自己需要時間來想一些事情,而這個時候剛剛好。

    可以看著他,但是又不會受他的眼神或是話語的逼迫。

    楊簡仔細端詳王錦程,像看怪物一樣。

    這個人為他戒了抽了十五年的煙。這個人為他去學做飯。這個人曾經跑到他面前去給他說好話。這個人跟他做愛很溫柔。

    這個人愛他很久,也憋了很久。

    楊簡對自己使用的排比句感到唾棄,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那些都是事實。

    這種事實,讓楊簡煩悶。

    要回應嗎?響應之後的後果會怎麼樣。

    楊簡煩得想打人,伸手想去拍拍王錦程的臉,但是還是放了下來。

    算了,他還病著呢。

    楊簡出去買了粥,放在桌子上,留了張字條。

    「粥用微波爐熱一下,中午十二點整準時有外賣,如果沒有,315投訴他們。如果實在難受,不要找我,直接撥打120。」

    結果他晚上回來的時候,王錦程正裹著被子,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怎麼不在屋裡看電視。」楊簡問。

    王錦程吸吸鼻子,說:「客廳里空氣流通些。」

    楊簡看著他紅通通的鼻尖,眼裡水汪汪的,一笑,伸手揪了揪他的鼻子。

    王錦程瞪他一眼,說:「你最好別靠近我,小心被謝慶的『笨蛋』流感病毒傳染到。」

    楊簡說:「沒關係,這種病毒只有笨蛋才會染上。」

    「你罵我們就算了,還扯上安臻!」

    「你少說幾句,明明氣都喘不上來。」

    王錦程委屈地把被子裹緊,氣呼呼地看電視。

    楊簡坐到他旁邊,王錦程往那邊移了一下:「我是說真的,你別也被我傳染了。」

    楊簡往那邊靠了靠。王錦程瞪著他,又移過去一點,楊簡也跟著過去。

    「楊簡,你別像小孩子一樣,我是說真的,你別也弄病了。」王錦程說著就要站起來,楊簡一把拉住他,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王錦程驚訝地呆掉了。

    在那個短暫的吻里,楊簡思考了以下幾件事。

    一是自己在做什麼,怎麼會這麼幼稚。

    二是即使這麼做了,他也覺得不錯。

    三是他還想繼續做下去。

    但是王錦程因為鼻塞無法換氣,幾乎要被吻閉過氣去。楊簡終於放開他,他趴在楊簡的膝蓋上喘氣:「你……瘋了……」

    他可能是瘋了。

    大概是積累了太多的想法,王錦程擔心他的舉動無疑成了達到燃點的最後一個加溫。楊簡算是終於領悟,煩惱那麼多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他一下子愣了。有一句話在他腦海里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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