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說到音像店，許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那個小饅頭上了心，周唯沒覺得他有什麼特別，只不過是個看上去比較清秀，也相對一般那個年紀的男孩安靜一些罷了。

    下課便走了過去，一進門就看見許杭和小滿正聊得熱火朝天。許杭眉飛色舞地說「你說的那個地方呀，我知道我知道，去年跟一幫哥們兒去了，吃了好幾條魚。其實那兒也沒啥，怎麼就那麼火呢，是不是。」

    「菜一般。」小滿說。

    「就是說啊。」許杭說「哎你愛吃魚是嗎，冷鍋魚你愛吃麼？」

    「沒吃過。」

    「那個好吃呀，怎麼不吃呢。」

    小滿笑。

    周唯走進來，小滿已經看見他，直了直身體。周唯對許杭說「你是冷鍋魚的託兒吧？逮誰跟誰說冷鍋魚好吃。」

    「是真好吃啊，一定要吃江團，那個肉細。」許杭扭頭問小滿「小饅頭你最愛吃什麼魚？」

    「黃花魚。」

    「那個啊，那個家裡做的，飯館裡小黃花都是下酒的。」許杭說「說著說著肚子餓了，吃飯去。」又扭頭看小滿「你吃什麼？」

    「一會兒後面買點。」

    「那一塊兒吧。」

    「不用了。」小滿看了周唯一眼，許杭說一塊的時候，周唯楞了一下。「我隨便吃點行了，你們去吧。」

    「噢。那成，你待著吧。」許杭和周唯走了出去。

    小滿看著他倆離開，扭頭回到電視上，卻發現不大能聚精會神。

    「小饅頭也沒爹。」許杭說。

    周唯楞一下，隨即說「這你也打聽出來了。」

    「何止啊。他高中畢業沒上大學，以前擺過地攤兒，我都知道。」

    「是不是把人家興趣愛好都打聽全了，然後準備對症下藥啊？」周唯巴拉一口飯。

    「我對什麼症啊，我就是覺得他挺好玩，你以為跟你似的？我又不喜歡男的。不過，他還真沒什麼興趣愛好，打球，聽音樂，看電影，泡吧，打遊戲，現在小孩喜歡的他都沒興趣，我提起什麼話頭，他都沒往下接，說起出去玩，他才說起來幾個月前他去懷柔那邊吃魚去了。你說，他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對什麼都新鮮，看什麼喜歡什麼麼？而且，他也沒戴個什麼飾品，乾乾淨淨就一身衣服，說他是北京孩子，我都不信。」

    「家裡不富裕吧？」周唯應了一句，忽然想起自己媽以前也掙錢養活他，他也不能隨便跟老媽要這要那，看見別的孩子玩這玩那的，只敢動心不敢張嘴。

    「估計是。」許杭看了周唯一樣「跟你狀況還挺像。不過你現在混出來啦！」說罷遞給他一張銀行卡「錢在裡面，不放心的旁邊取款機查一下。」

    「你說的屁話！我對你有什麼不放心。」周唯把卡裝了起來「晚上我請你吃飯。」

    「吃什麼？」

    「你不是說冷鍋魚好吃？」

    「行！」許杭樂「今晚有再大約也給他推了！」

    許杭下午辦事去了，周唯在學校上了課，快六點的時候，問他在哪兒，他居然又在音像店！

    周唯走過去，以為周唯又再跟小滿聊天，卻發現小滿不在「你又跑這兒幹嗎來了。」

    「找張盤，小饅頭拿去了。」

    原來四萬在屋裡頭，探頭說「你們老找那些邊緣電影，難得我朋友那邊有。就是遠點，在北四環呢。」

    「小饅頭騎車去的，估計快回來了。」

    「你不是有車麼？」周唯說。渾身

    「保養去了。」

    周唯渾身犯著熱氣兒，雖說已經傍晚，但太陽還高照著，自己走過來都熱得不行，何況騎車騎那麼遠。

    過了10幾分鐘，小滿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把盤遞給許杭，氣喘吁吁「給你。」

    「這麼快啊？你時速多少啊？」

    小滿笑著擦了下汗。「出這麼多汗」許杭說，拿起自己那瓶礦泉水「給，喝水喝水。」

    小滿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不渴。」他的臉紅彤彤的，浸著頭髮的汗水貼在額頭上。

    周唯看著他，又看了一眼許杭，許杭交了錢，周唯說

    「叫他一起去。」

    許杭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一下，才笑「小饅頭，周大叔要請你吃魚呢。」

    小滿驚訝扭頭看著周唯，周唯卻對四萬說「他能走麼現在？」

    四萬倒是挺利落地說「沒問題，去吧。」

    小滿還沒鬧清是怎麼回事，就被許杭催促著走出了門。許杭說「咱們吃冷鍋魚去。你周大叔掙錢了。」

    周唯走在前面，然後進了一家便民店，買了三瓶水，仍給了許杭和小滿一人一瓶。

    小滿接過來，有些發楞，然後擰開蓋兒一口氣喝了半瓶。

    許杭上前幾步，走到周唯面前：「荷爾蒙開始發飈啦？ACTION了是不是啊？」

    周唯橫他一眼，又扭頭看了一下在後面慢悠悠走著的小滿，最終沒說話。

    小滿跟著前面兩個人，發現那感覺是那麼不真實，又喝了兩口水，渾身還是依然燥熱。用胳膊抹著臉上滑落的汗水，他有點不知所措。好在，許杭過來拉他，他們三個打了一輛計程車，周唯坐在前面，讓師傅開空調，然後他和許杭還有師傅都把玻璃窗搖上去。片刻憋悶後，車裡面就涼快起來。

    小滿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但是對著說著拍戲簽約那兩個，他覺得自己還是什麼都不要說了。

    第6章

    小滿看著許杭興奮地要了個2斤多的魚，周唯也點了幾個菜，兩個人問小滿還想吃點什麼，小滿說我什麼都行，你們點吧。

    許杭說：「小老爺們了，喝啤酒吧。」

    小滿點頭。

    周唯問：「你能喝麼？」

    「能。」小滿說，至少他經常和越阿姨喝一杯的。

    酒先上來了，三個人先喝起酒來，涼菜上來的時候，周唯說：「你們都吃點苦瓜，怪熱的，去去火。」

    許杭夾了一口吃了，小滿也夾了一口，嚼了嚼咽了下去。其實，他不愛吃苦瓜，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非要吃苦的東西。

    小滿舉了杯子說：「謝謝你們呵，還請我吃魚。」

    許杭沖周唯努了一下嘴「你謝他，他請客。」

    小滿對著周唯笑了一下，周唯才注意到他頭髮似乎長的要蓋住眼睛，即使如此，他仍舊發現，小滿確實有一張很好看的臉，很秀氣，眉眼可能比好多小姑娘還精緻。

    冷鍋魚是像辣火鍋，先開始吃魚的時候，魚已經是做好的，溫度不是那麼熱，等到魚吃的差不多，再點上火，可以再涮一些別的東西。魚一上來，許杭已經迫不及待，給小滿盤子夾了一大塊，便開始埋頭對付那些魚。

    「我們都叫他老貓。」周唯說「見到魚不要命的。你呢？」

    「我要命」小滿說。周唯笑了一下。

    許杭說「你知道以後看見他叫什麼麼？」

    小滿說「他叫周唯。」

    「你叫他大叔就行了。哈哈……」

    周唯看著小滿有些疑惑的樣子，說：「你就叫我大叔，是我外號。」

    周唯吃了兩口，忽然咕噥了一聲，小滿不知道他跟自己講話，一時沒有回應，然後才發現周唯看著他，似乎等著他的答案。

    「啊？你說什麼？」

    「你爸怎麼去世的？」

    小滿一怔，隨即說「他應該還沒去世吧。」

    「哦。」周唯似乎明白了一點，也沒有再問。

    許杭說哎小滿你說你愛吃魚，也看不出來啊，你看我，刺都這麼多了，你那兒還沒怎麼動呢。是不好吃麼？

    小滿夾了塊魚放進嘴裡，大口地吃。許杭才滿意起來，覺得這才是同盟軍的樣子。

    其實小滿的拘謹，他們是能感受出來的，許杭儘量找些有趣的話題，比如小滿那個年紀的男孩喜歡的東西，還有電影啊，遊戲啊，甚至提到小滿喜歡穿什麼，小滿對那些幾乎如同上次一樣，沒有意識，說到穿衣，小滿說「我衣服都是我媽買的！」

    許杭和周唯幾乎同時打量起小滿來，得出的結論是，小滿的媽媽還算跟的上cháo流，雖然那些衣服一看就不是什麼有檔次的。

    小滿感受著他們的眼光，說：「我對這些沒什麼要求。能穿就行。不過也有喜歡的。」突然想起了被陳中亮撕壞的那件T恤，又看了看充滿了現代感的兩個人，忽然覺得，自己來這裡吃飯，似乎傻傻的。

    後來，小滿終於發現，自己當初非常快樂地湊到他們一堆兒來，是很不明智的。雖然小滿對時尚關注不多，但他能看出來許杭和周唯的穿著都是花了心思的，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他還是知道，他們和他是很不一樣的。

    不過，矛盾的是，他似乎又有點享受和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即使融入不到他們中去，坐在邊上，看到他們談笑風生，也會不自覺地高興。這個和他窩在家裡，在陳中亮那裡，還有在四萬的音像店裡的感覺是完全完全不一樣的。

    吃過飯，兩個人打車回家，都和小滿不順路。小滿要坐公車，許杭回家的路線是路過車站的，於是帶了他一程。

    許杭問怎麼樣小饅頭，好吃麼？

    小滿說嗯很好吃。

    「一會兒去哪兒啊？」

    「回家。」

    「不找男朋友麼？」

    小滿嚇了一跳，許杭哈哈笑，說著，你到了。小滿倉惶從車上下來，原來還保留的一點點喜悅，不翼而飛。

    許杭給周唯打電話：「你怎麼回事啊，我以為你得送他回家，然後就……」

    「你神經病吧！」周唯低沉地說。

    「我確認了，他肯定是！」

    「你幹嗎了？」周唯問。

    許杭哈哈笑「還用幹嗎麼？總之你有想法就上吧！准沒錯！」

    周唯說「你要改行拉皮條了麼？」

    「餵阿加西，你別告訴我你不想啊，不想你叫他幹嗎啊？」

    「掛了！」周唯沒好氣的把電話掛了。

    陳中亮發了簡訊到小滿的手機，讓他晚上直接到自己房間，然後等了又等，既沒有回覆，也沒見他出現。於是到他家門口晃悠，卻正好看見出門倒垃圾的越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