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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59:18 作者: 景泰藍1643
「喔!」,咖啡廳里的人發現了相擁的帕特和克洛伊,一人嘴裡發出起鬨的聲音,更多的人高興地拍手祝福,氣氛一瞬間熱烈起來。
克洛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帕特微笑著看她逃也似的離開,感謝的轉過身去向眾人鞠了一躬。
「柯利?」,帕特頗為驚喜的向角落裡穿的厚厚的人走去。
柯利弗德眼圈紅紅的,他伸手把掩飾用的帽子摘下。
「請原諒,我不自覺就到這裡來了。」
帕特搖了搖頭。
「我想清楚了,柯利。我願意和你一起嘗試做『父子』,雖然我不能保證自己最終會把你當作『父親』,但我會努力讓你成為我生命中重要的人,縱使你不在了,我依然會記住我們一起度過的愉快時光。」
柯利笑了,他晃動著站起身來,用力的抱住帕特。
「好孩子,謝謝你,老天會保佑你的。」
帕特用力的回抱著柯利,他內心的陰翳全都一掃而空了,現在的他是快樂的陽光下的帕特。
「哎呀,我竟忘了去見黛西!」,帕特猛然想起自己午間接到了黛西的電話,她約他去家中取一樣東西,現在時間早已過了,真是糟糕。帕特拍了拍自己的頭,面上卻並沒有懊惱之意。
「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柯利被帕特孩子氣的動作逗樂了。
帕特笑著點點頭,他徑直推開門向黛西家大步跑去,身上的工作服都來不及換了。被太陽曬得暖和的風輕撫著帕特的臉頰,三兩個結伴的行人說笑著從帕特身邊經過,柔和的金色光芒照she著帕特全身上下,樹上的一隻鳥兒竟要提前報信似的從樹上歡快的向前飛去,帕特感到快樂。
帕特沖坐在陽台上的黛西遠遠的招了招手。
「你要給我什麼東西?」
黛西轉身抱了一盆花走下樓來,看花盆是昨日摔碎了的那盆。
「這是你昨日種的花,花開了,我想你應該帶走一朵。」
帕特笑了幾聲,他用手指輕輕撫著雪白的繁重花瓣。
「幾時花開?又幾時長得這樣好?」
「午間才發芽,那時我叫你來,你偏偏不來,現在盛開堪折,你卻來了,你倒是折還是不折?」
「那麼我必須要折一朵。」
黛西笑著弄下一朵花放到帕特手中。
「我今日碰見那賣我種子的人了,他告訴我種子是山茶花的,我一聽果然覺得好。想你朝夕之間經歷的變故不少,如今給你一朵,勝卻賞心樂事。」
帕特探身吻了吻黛西的臉頰,小心的捧著花慢慢走回咖啡廳。
廳里已無客人,角落裡柯利和克洛伊正愉快的坐在一起說話,他們見帕特走近便消了音。克洛伊不好意思的將目光投向別處,柯利則滿懷期待的看著帕特。
「我帶了一朵花來。」,帕特將手上的山茶花遞給柯利。
柯利捧著花低頭細細嗅,整個人都沉醉在花香中。
「它的寓意是希望。」
希望。
希望流動在安靜的三個人眼中,希望沉澱於變化的時間和空間中,希望存在於盛開的山茶花淡淡的芬芳中,希望藏身於雲山咖啡廳玻璃窗透出的陽光中,希望停留在鬆軟濕潤的泥土裡等待開花的種子中。
希望是不死不滅的,無處不在的,永恆的。
☆、火在燒
「您有一條新留言:帕特,求你接電話,求你。」
「您有一條新留言:帕特,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我只求你別陷在裡面。你會邁過這個坎兒的,柯利會在天堂保佑你,愛你的人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您有一條新留言:帕特,你不能一直躲著,你的母親很擔心你,你的生活還要繼續,你必須站起來,我們需要你站起來。」
帕特笑了一下,他把手機的電池摳下扔到一邊,舉起手邊的酒瓶猛灌一口。此時的他已經在小旅館的房間如此度日整整三天了,服務員早晨打掃房間時就見到帕特坐在地板上靠著床喝酒,他渾身散發著難聞的酒臭味,整個人看起來醉醺醺的,不知道意識是否還清醒。「不要吐在床上」,服務員收走酒瓶準備離開時皺著眉留下一語,帕特聽聞後嗤嗤的笑幾聲,口齒不清晰道「那是柯利幹的事,我可不是他!」
「我雖不是他,可我是他直系血緣的下一代」,帕特對著關上的房門繼續念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他讀書不多,我可讀了一個書店;他年輕風流年老糟糕,我年輕安穩年老暫且不知道;他趁著身體還硬朗時週遊世界,我尚有大把時間隨意規劃;他什麼家人都沒有了,收養阿布卻託付給我,總算一身輕鬆的來去人世,我卻有一個嗜好收集花瓶的母親,一個類似父親的維克多,或許還有一個說不清關係的克洛伊,這個人的情況特殊且事情複雜,不確定,說不清啊!總之我是被牢牢拴在網中的,這就已經使我輕鬆不了了,所以柯利可以隨隨便便的就走了,跑去人世以外的地方逍遙快活,我還要好好地活著,起碼為了那些愛我的人嘛。」
帕特笑著搖了搖頭,他將瓶里的酒一飲而盡,仰頭躺在床邊,一雙發腫的眼死死盯著天花板,繼續開口對空氣說道:「不知道老兄你活的明不明白,反正我一直不大明白。先前我不懂為什麼老天不給我一個父親,好不容易來一個替補的,還走了,所以我每次過生日閉眼雙手合十的那幾秒其實從來沒許過願,我一直在問這個問題。嘿嘿,效果挺好的,老天被問煩了就把柯利帶來了。我從柯利身上學到了很多,雖然我仍不認為他是我父親,但是我把他當一輪月亮看待。『父親』就是月亮,這是我悟到的一個好東西。我以為到了這一步我就算活的明白了,可人生在世哪能沒有難題和煩憂,這不,問題立刻就來了。」
帕特眼睛脹得厲害,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用模糊的雙眼看著空氣,像在尋找什麼似的。
「一個星期前我們兩個一起窩在他那老舊的皮沙發上看肥皂劇,他圍著一條冬天蓋的厚毯子,我抱著肥了一圈的熱乎乎的阿布,劇里的男主角反串女性角色跳舞念詩,逗得我倆哈哈大笑,笑聲從大開的窗子傳了出去,吵得鄰居惱怒的找上門來。柯利拖著小山般得身體移到門前對付鄰居,我則有點無聊的探身摸了摸窗邊快要敗掉的花,突然間阿布從我懷裡閃電般躥了出去,我的心一瞬間跳的飛快。我聽見鄰居的一聲尖叫,扭過頭去,我看見剛才還高興地不得了的小山轟的倒下了。我心知山倒了,便扶不起來了,可縱然早就做了心理準備,他去的也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這叫我怎麼能不崩潰呢?」
帕特的頭突然開始痛起來,他不由得抱著頭蜷縮起身體,可頭痛愈演愈烈,似乎有兩種力量要將帕特的頭撕開似的,他不由得哀叫起來,憤怒的用手重重在腦袋上敲著。
「先生?請問發生什麼事了?」,服務員站在門外不安的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