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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59:00 作者: 十二念
他突然奇怪地笑了,鏡子裡那張臉有些睏倦,但勉強能算是一張笑臉,即使難看得壓根不像他自己。他垂下眼睛無聊地玩起了打火機,最後乾脆坐上洗手台,背靠牆根一根接一根抽完了半包煙。
「老方……」外頭悉悉索索發出了聲響,「老方?!」
方嶼其馬上把剩下半支煙扔進馬桶,剛打開門就跟王子鳴打了個照面。
「你怎麽醒了?」
王子鳴學小狗嗅他臉和頭髮:「你大半夜起來抽什麽煙啊……」
「想抽就抽了。」方嶼其把他往床上推,「你沒事繼續躺著,我沖個澡就回去睡了。」
王子鳴半信半疑地瞄他,然後拉他一起往床上倒:「別沖了,快陪我睡覺。」
方嶼其整個被他纏成了麻花:「我身上都是煙味。」
「這叫男人味,」王子鳴在他肩頭啜了一口,「我喜歡。」
方嶼其只能泄氣,在王子鳴懷裡艱難翻了個身,背朝向他閉眼睡了。
「剛才啊……」王子鳴忽然又出聲。
方嶼其還以為是幻聽。
王子鳴溫熱的氣息噴在後頸:「想喊你老婆,又怕你生氣。」
方嶼其反手打了他屁股一掌。
「你不讓叫我肯定不叫,」王子鳴順勢拉起他的手,十指緊扣抱在胸前,口齒又開始迷糊起來,「我可是個好老公……」
方嶼其都被氣笑了,但沒掙開他爪子。
好吧,連這僅有的一點睡意都沒了。
第二天王子鳴一覺睡到大中午,就見他在床上來回摸了幾遍,直至真正意識到抱枕沒了才肯睜眼。
方嶼其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床尾,可是什麽也沒幹,只管望著窗簾布出神。
「你幾點起的?王子鳴打了個呵欠撲過去抱他,「沒事你起這麽早幹嘛。」
方嶼其被他嚇了一跳,忙把他圈在脖子上的手拉開:「快去洗漱,我要上課了。」
王子鳴一臉不情願地起床,慢條斯理地完成了出門前所有程序。
「走啊。」他站在床尾拉方嶼其。
方嶼其卻一動不動,在王子鳴第二遍開口前說:「我們要談談。」
「操,我最怕聽這倆字,肯定沒好事。」王子鳴煩躁地把外套一脫,坐上對面的沙發椅,「談吧談吧。」
方嶼其兩手交握在一起:「我們都冷靜下吧。」
王子鳴態度強硬地:「別跟老子拽文,有話直說有屁快放。」
「我想和你做回兄弟,」方嶼其說,「純粹的兄弟。」
王子鳴盯緊他:「這是分手的意思?」
方嶼其低下頭:「我從沒認為自己跟你在一起過。」
王子鳴一下屏住了呼吸。
「我說過,欲望和感情……」
沒等方嶼其說完,王子鳴已經衝過去扼住他喉嚨,一手將他壓倒在床上。
「你敢再說一次。」
方嶼其張開口:「我……」
「不准說!」王子鳴氣得聲音都在發抖,「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你不會。」方嶼其語氣篤定。
王子鳴粗喘了幾口氣,才慢慢將方嶼其放開了,又忍不住狠踹了一腳床沿。
「你最好一直有這份自信。」他跌坐回沙發椅上,「除了分手,別的要求隨便提。」
「那分開冷靜一段時間,」方嶼其本來就料到他不會輕易答應,「平時就像普通朋友那樣,你看行嗎。」
「我很冷靜!」王子鳴猛的站起來,「我他媽就是太冷靜才沒揍死你!」他抱著腦袋真正「冷靜」了一會,突然走到方嶼其面前蹲下來,「給我個理由,我真笨得沒法猜,」他確實有盡力在想,「還生氣昨晚戴不戴套那事?嫌我技術不夠好?還是被鬼上身了啊?!這他媽沒一個理由能讓你過一晚就瘋了的!」
方嶼其問他:「你就沒想過我不是女人?!」
王子鳴瞬間冷下了臉:「你今天就光撿我不愛聽的說對吧?!」
「可我想過,為什麽你不是。」方嶼其看著自己緊握的手,「你要是女人,再怎麽渾我也能守著你一輩子。」
王子鳴看著他:「現在不行嗎?」
「現在行啊,」方嶼其抬眼和他對視,「兄弟關係。」
王子鳴發怔地站起身沒說話,方嶼其也低下頭選擇了沈默。
不知過了多久,王子鳴才並不溫柔地捏起方嶼其下巴,在他唇上留了最後一個吻:「起碼你說了一句我愛聽的話。」
隨後聽見房門一開一關的聲音,方嶼其抬手虛掩住嘴巴,而沒察覺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34、一直很冷靜
但方嶼其怎麽也沒想到,原來王子鳴不僅戀愛課上得認真,連冷暴力課的真髓都領悟得滴水不漏。兩人寢室也就相隔那麽兩層樓,平時三點一線也差不到哪兒去,竟連續兩周找不到機會跟王子鳴碰個面。方嶼其自認沒刻意避開他,他只是不去主動聯繫而已,總不至於每天打橫了走也撞不上吧。
想到從此不會再有人從早到晚陪他當街罵架,也不會再有人在他耳邊像蒼蠅一樣吵得煩人,他就感覺每一次呼吸都少了點什麽。明明成天巴望那王八蛋趕緊消失,現在好不容易消失了,他又想告訴王子鳴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分開冷靜並不等同於絕交冷戰,更不是要跟他劃清關係,兩人怎麽說也當了彼此四年好兄弟,難道還能淪落到連朋友都做不成嗎?
他鬱悶地躺在床上將《愛不死你》翻到下一頁。書是他厚著臉皮硬著頭皮從班長那裡借來的,就想知道王子鳴看得津津有味究竟圖個啥。可他始終沒發現好看在哪裡,除了偶爾佩服女主練就一副好身手,其餘時間都在你進我退中昏昏欲睡,完全沒看出書名跟內容有什麽實在聯繫。等到女主又一次用「我是你的……」這句話吊胃口,他煩躁地走出陽台點了根煙,順便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對方接起電話劈頭一句:「你最近話費用不完啊。」
「怎麽,不想跟我聊啊。」方嶼其吸了一口煙,「在幹嘛呢。」
「能問點兒新鮮的嗎。」陳霆在那邊哭笑不得,「你連續兩周給我打電話了,一天一個不帶歇氣的啊。」
方嶼其裝模作樣地呵呵兩聲:「本來說五一去看看你們,現在有事沒法去,只能打打電話安慰你了唄。」
「誰安慰誰還不一定呢,聽你最近口氣跟說遺言似的,還不讓我給鳥人說。」話筒里的語氣忽然有些凝重,「老實告訴我吧,你是不是查出什麽病了?」
方嶼其這回真笑了:「想什麽呢,我無聊才給你打電話,你要是亂想我就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