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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58:44 作者: 風水大師
「倫敦戒嚴了,剛剛發了緊急通知,所有的店鋪全部關閉,要求市民待在家裡不要出門,所有的邊境口岸也被關閉了。」
戴眼鏡的姑娘看著消息提示,一邊給他們解釋道。
「不不,是全國戒嚴,宵禁。所有的交通線路封鎖,國境關閉,所有的航班也都取消了。」
看來政府的動作很迅速,就是不知道,漏網之魚,是不是能被找到,不過揪出來了又能怎樣?眼前的場景,只讓人覺得什麼都失去了意義。
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無需多費口舌,能做的只有等待,和心中默默地祈禱。上帝也好,佛祖也好,凌駕於生命之上的信仰,只有在正義的一方,在人們愛著彼此的心中被高高的舉起時,才能帶領著人類前進,引領著這個美好而又虛妄的時代,走向更遠的地方。
他們被告知兩位傷患平安,只是那孩子還沒有清醒。
宋凡帆看了看那孩子,嘴唇依舊是慘白的,臉上也毫無生氣,可是還好,還活著。他伸手摸了摸孩子有了些溫度的臉蛋,低下頭輕輕的親了親那緊閉的大眼睛,忍住心頭泛起的酸澀,「寶貝,真好。」
山眀棋醒了,卻很虛弱,微微的睜著眼看著他們,看見樊龍的時候似乎是有些驚訝,而後也許是想笑一笑,卻沒那個力氣。
樊龍紅著眼睛,緊緊地握住了山眀棋的手,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山眀棋和小孩被安排在了相鄰的床位上,目前還沒有家屬來找過,醫務人員只好拜託他們幫忙照看。
樊龍說自己定了酒店,讓那個助理姑娘帶宋凡帆和隋東過去休息。宋凡帆本不想離開,但看樣子樊龍一定有很多話要給山眀棋說,他們不適合在場。不過隋東說自己有住處,謝絕了,只是拜託了助理姑娘照顧好那個孩子。
路上幾乎沒什麼車了,剛剛坐在救護車裡還看見街邊繁華的景象,這會兒店鋪也早早關了門,只剩下路燈孤零零的照著。
「去哪?」
「我住的地方。」
「遠嗎?」
「不遠,十分鐘就到了。」
對了,隋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邊度過的,他還從來沒有去過呢。
與醫院裡的嘈雜不同,此刻的街道格外的寧靜,聽得到他們兩人的腳步聲,一個比一個沉重,卻聽不出誰的更加疲憊。宋凡帆跟在隋東身後走著,每一步都邁的艱難,太累了,累的人想就這樣在安靜的街道上躺下。
夜幕降臨,太陽終於隱去了最後一抹餘暉,這樣平靜的夜色下又是怎樣的暗流涌動?不安,恐慌籠罩著整個城市,這將是多少人的不眠之夜?
「走得動嗎?」隋東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問他。
「嗯。」宋凡帆點了點頭。
隋東拉住他,抬起另一隻手擦了擦他的脖子。那裡有一個小傷口,大概是他們身後爆炸時被迸裂的玻璃劃傷的,剛剛在醫院塗了點藥,感覺有些微微的刺痛。
「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下。」
「你房子裡有電話嗎?我想給家裡打個電話。」
「好。」隋東揉了揉他的腦袋,拉著他繼續走。
「還好錢包沒丟。」隋東刷了卡進門,嘀咕了一聲。
「這兒租金特別貴吧?」宋凡帆有些恍神的看了看這極具設計感的公寓,問他。
「這其實是我哥的房子,他長時間不過來,我就住著了。」
宋凡帆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了。
「餓不餓?」隋東脫下一身血污的衣服,向衛生間的方向走去,一邊問道。
宋凡帆注意到了他後背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心裡狠狠一揪,跟上他,「你後背有傷,青了一大片,疼不疼?」
「哪兒?」隋東扭著脖子看了看,沒看著,卻因為肌肉的抽動而刺激到了神經末梢,難以名狀的痛感從後背傳來,「嘶----」
「你這裡有藥嗎?」
「沒有,應該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我先去洗一下,你餓的話廚房裡有麵包,可以先墊一墊。」
「我不餓,你要吃嗎?」
「我也不餓。」隋東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部手機,遞過來。
「謝謝。」
隋東湊過來,卻停在了眼前一厘米的地方,和他碰了碰額頭,「快打電話吧,他們肯定很著急。」
這通電話去的很及時,翁靈和佟衛都快急瘋了。
宋凡帆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並安慰他們自己當時並不在場,手機可能是受到了信號干擾。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信,總之他們只要知道自己好好的,就行了。
之後打電話的隋東使用了同樣的說辭。
安撫好了大洋另一邊的親人們,兩人疲憊至極的癱倒在床上。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那種驚恐的感覺似乎還殘留在腦海中,那些震碎玻璃,穿透耳膜的爆炸聲,仿佛還在耳邊一遍遍的重演,伴隨著人群的哭喊與驚叫,和飛躍頭頂的子彈……所有的所有都是那樣的歷歷在目,讓人失去了對時間和空間的判斷,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夢境。
夏天的夜晚非常的燥熱,宋凡帆累到意識模糊,卻還知道著自己並沒有睡著。他輕輕的翻了個身,看著光著膀子背對著自己的隋東,夜色也沒能掩蓋住那大片的青紫,他清楚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可止不住心疼。
宋凡帆慢慢的,小心的,向前挪了挪,又挪了挪,輕輕的貼上去,在隋東的後頸落下一個吻,還好你沒事。
隋東突然動了一下,轉過身來,宋凡帆嚇了一跳。「你沒睡著。」
回答他的是一個突然而又激烈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吻。
許是大腦調節行為的部位已經進入了休眠,宋凡帆沒反應過來,直到隋東抬起頭,看著他,「你怪我嗎?」
「什麼?」
「下午和山眀棋走散,還阻止你去找他……我給你保證了他沒事,可是他傷的那麼嚴重……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黑暗中,借著夜色,宋凡帆看著他的眼睛,「你會不會覺得我沒用?在那種情況下除了喊山眀棋的名字什麼也不會做。還要你護著,傷了後背。」
隋東似乎是在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按住他的肩膀,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對宋凡帆的嘴巴進行著掃蕩,而後,有些眷戀垂下頭,抵在了他的肩上。
宋凡帆伸出手摟住他,「謝謝你,多虧了你,山眀棋現在已經沒事了,有樊龍照顧他和小孩。我們都好好的。」
隋東心裡清楚的,自己是怕了。那種生命的失控感,那種焦慮與無助,那種恐慌與膽顫,讓他怕了。
他也許是怕死,也許是怕身下的這個人會……怕自己就那麼躺在了廢墟中,沒人護著這人,怕自己一個不注意讓這人受了傷……他會受不了的。
不過,也許還算幸運,傍晚在醫院見到樊龍的時候他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還好自己選擇了和宋凡帆一起來,如果自己不在那裡,那麼爆炸發生的時候會怎麼樣?宋凡帆這反應遲鈍的腦子知道要趴下嗎?槍擊的時候知道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嗎?如果是宋凡帆一個人在那裡,他簡直不敢想像那樣的話自己該怎麼辦,事發後的慘況一幕幕的從眼前閃過,廢墟,彈殼,血跡,屍體……他一定會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