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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凡帆靠在牆上，發虛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一點一點的坐在了地上。

    「手術嗎？」宋凡帆有點怕，怕趙乘方等不到隋東。

    「他的情況不太穩定，我們剛剛給他做了應急治療，等他身體稍稍恢復一下。你在這看好他，要是有任何情況就儘快叫護士。」

    宋凡帆發著高燒，渾身都是燙的，卻感覺冷得打顫，頭又痛又暈，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不省人事，他覺得自己沒辦法完成這個任務。

    「林大夫。」

    林醫生看出他不大對勁，蹲下看著他：「小宋，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林醫生，我頭疼得厲害，您能不能找個護士幫我一起看著，我怕……」

    「能稍微堅持一下嗎？晚上有值班護士在，但是也不能一直待在這個病房裡面，以免其他病人有問題，萬一有突發情況你只要按鈴護士就能聽到。」

    宋凡帆也知道這會兒沒人能替他待在這兒，只好微微的點了點頭，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林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凡帆覺得仿佛有千斤的擔子壓在自己背上，壓得人呼吸困難。

    等到病房裡只剩下他和趙乘方了，宋凡帆才慢慢的挪到窗邊站著。雖然貼著暖氣，可他感覺冷極了，淋濕的衣服已經失去了保暖的效果，反而對於現在的宋凡帆來說就像是一個冰窖。明亮的白熾燈照著，宋凡帆可以清楚地看見趙乘方身上插著各種管子，旁邊放著一個顯示屏，幾種上下波動的線條象徵著趙乘方此刻的生命狀態。

    不知為什麼，宋凡帆總覺得一陣陣的心慌，腦袋的痛感竭力的支撐著自己疲軟的身子，宋凡帆也是頭一回見識到了流感的厲害。

    手機剛剛摔壞了，病房裡的表上的指針指著3：45，已經過了很久了，沒有人過來，隨東也還沒到。宋凡帆的腦子裡無數次閃過隋東推門而入的畫面，可是眼神一晃只看到病床上安靜躺著的人，他想輕輕的念叨下心裡的那個人，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喉嚨疼的像是有火在燒，五臟六腑也想被什麼東西打亂了順序一般，難受想要嘔吐，身上的每一個表皮細胞都在隱隱的作痛。

    突然，只聽到刺耳的警報直擊耳膜，趙乘方的心電圖變成了直線。宋凡帆頓時心跳加速，血液急速的湧向大腦，他急忙撲倒床頭按響了鈴聲，走廊上傳來提醒的聲音，可是沒有人過來。房間裡的警報聲還在持續，兩種聲音盤旋在宋凡帆耳邊，他卻仿佛還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還能感覺到自己心臟壓著一個節奏一股，一股，擠出鮮紅的血液，那一瞬間，眼前是一片血紅，讓他有種自己和趙乘方一起被遺忘在了世界的另一邊的錯覺。

    宋凡帆頂著暈乎乎的腦袋跑出房間，眼前一陣陣的眩暈，卻發現護士站根本沒有人值班，求救的提醒在此刻顯得尤為刺耳，深夜的走廊上瀰漫著一種可怕的靜謐，他憋著一口氣，邁著有些虛浮的腳步來到了林醫生的辦公室，裡面也是空無一人。宋凡帆恐慌極了，此刻他的腦子裡也一片混亂，不安，恐懼，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襲來，忽然有腳步聲出現，猛地回頭看見前方終於有了白大褂的身影，他才丟了魂一般的摔坐在地上。

    宋凡帆並沒有暈過去，他只是沒有力氣了。腦袋早已混亂不堪，眼睛似乎也難以聚焦，只朦朦朧朧的看見一群白大褂推著床進去了，又推著趙乘方出來了，從自己的身旁經過，護士長拿來一張紙讓自己簽字「現在只有你能給他簽字，不然我們沒辦法進行手術」。宋凡帆握著好似有千斤重的筆桿，顫抖著在紙上劃出自己的名字。後來耳邊就只剩下護士們的爭吵聲，眼前是一片白光，什麼也看不清了。

    宋凡帆就那麼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應該跟上醫生，可他實在是沒力氣了，他想，讓他休息一會，就一小會兒。

    兩側都是空蕩蕩的走廊，安靜的有些嚇人。這讓宋凡帆恍惚中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慢的仿佛要靜止下來，感覺過了好久好久，直到一雙黑皮鞋從眼前跑過去了。是誰？

    「會是隋東嗎？」

    「去手術室了嗎，趙乘方還在裡面呢，他應該沒事了吧……頭好疼啊，耳朵也疼，手也疼，好累啊，他到了的話我能睡一會吧……」宋凡帆閉著眼靠著牆，好想就這麼睡過去。

    但很快，他被小六搖醒了。「小宋？小宋？宋凡帆？，你見東子和黑三了嗎？趙哥在哪個手術室？」

    「嗯？六哥？你回來了……」說著宋凡帆就想站起來，可是身上一點兒勁也沒有，重重的摔在了小六的身上。

    小六這才發現他不對勁，臉色通紅，身上燙得要命！

    「！！誒，東子。你來的正好，小宋……」話還沒說完隋東就拎著宋凡帆的衣領將他按在牆上，只聽見宋凡帆的腦袋與牆壁親密接觸時「咚----」的一聲。

    宋凡帆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激了一下，後腦的疼痛在那一瞬間中和了脹痛的大腦，頓時有幾分清醒。

    「隋東！！」宋凡帆有些欣喜。

    「宋凡帆！我不是讓你好好照顧他嗎？你TM就是這樣照顧他的？誰同意你在手術單上簽字了！不是讓你等我回來嗎？？就差幾分鐘……」隋東滿目紅腫，渾身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戾氣，毫不吝嗇的衝著宋凡帆發泄。

    小六吃驚的看向隋東身後的黑三，黑三悲哀的看著他搖了搖頭。

    沒搶救過來。

    宋凡帆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狠狠地打了個哆嗦，盯著隋東的眼睛一個勁的搖頭：「不可能，不是我，不是我……」

    隋東顯然不想聽他的任何解釋，他鬆開宋凡帆的衣領。宋凡帆則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般，跪在地上，兩眼無神，他不敢相信這一切。

    「你和小六去通知下老頭子和趙乘圓。」趙乘圓是趙乘方的妹妹，他倆都是孟老爺子資助的孤兒。

    「東子，你別這樣……」小六還想為宋凡帆辯解一番。

    「別讓我說第二遍。」隋東聲音不大，卻聽得兩人都屏住了氣，不敢反駁。

    黑三也在給小六使眼色，推著他走了。一時走廊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隋東並沒有打算多逗留，正要離開卻被宋凡帆拉住了衣服，他嗓子還疼著聲音就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隋東，我……醫生說……」

    「你明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根本做不了手術，你還簽了字，現在你滿意了嗎？趙乘方死在手術台上了。」被隋東盯著，宋凡帆混亂的腦子裡沒有反應過來隋東的意思。

    見他不說話，隋東伸手扯住他的領子，「小六說他走之前醫生剛剛給乘方做了應急治療，只是商量個治療方案的功夫，他怎麼會突然就出了事，還是說，你做了什麼？」隋東的聲音並不大，輕輕的傳到宋凡帆的耳中，卻讓他一股寒氣從後頸傳入身體。

    「不是，不是！！「宋凡帆著急的喊著，」護士說情況緊急，我要救他，不是我，不是我……」宋凡帆有些語無倫次，他隱約間覺得隋東誤會了什麼，卻沒辦法組織自己的語言辯解，只好搖著頭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