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她想了好久，卻始終沒開口。

    我挑眉：「怎麼怕解釋不清楚？」

    「不是」，她脫口而出，「其實是因為兩年前我生了場大病，醫生說手術有很大風險，我怕自己下不了手術台，所以……」

    我把頭瞥向窗外，心裡若有所想。

    她對我的反應有些摸不准，「蕭，你不相信我說的嗎？」

    相不相信現在還重要嗎？傷痕已經造成，豈是三言兩語能抹除的。

    「思羽，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是活在大才子這頂帽子下的不成熟少年，沒有資格和你同甘共苦，也沒有能力承擔大事？」

    她忙解釋：「不是的，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若不是不成熟，何來保護二字；若不是不信任，又何須瞞了我兩年才說出真相。」對於人心，我真的懂得太少。

    她的眼淚都下來了，「蕭，我發誓真的不是你想的這樣。」

    我拿出手帕，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有感而發。」

    她剛要說話，手機突然響了，一看來電顯示，竟是舅舅。她猶豫了，不接吧，不禮貌，說不定舅舅還以為她失蹤了呢；接吧，舅舅聽到她的聲音就辯得出來她身體出問題了，到時候免不了驚動老媽，搞不好還得挨上一頓訓斥。

    我見她長時間不接，拿過手機一看是主任，便替她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主任焦急的聲音：「思羽啊，你幹嘛呢，老半天才接電話。」

    我本就想早點回去看論文，只是苦於沒人來換我，這下剛好有了最佳人選。「那個，主任是我，蕭龍，思羽同學她現在在醫院，您是不是過來看看？」

    主任一聽慌了，丟下手頭的工作，問了醫院地址，沒一會便雷厲風行的趕到了。一進門就開始訓斥：「你這丫頭能不能給舅舅我省點心啊，我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你還給我添亂！」

    思羽已經瞪了我好久了，我想她心裡一定很想揍我一頓解氣，所以趕緊給他們調和。

    「那個，主任，這裡是病房，還有其他病人呢。」

    主任馬上意識到了不妥，改口道：「都是讓這丫頭給氣糊塗了，對了，醫生怎麼說？」

    思羽朝我眨眼，我想她大概是不想留在醫院吧，可是我還是如實重複了醫生的話，她氣得把頭蒙在了被子裡，不理任何人。

    主任嘆了口氣：「都怪我們做長輩的把她寵壞了，蕭龍同學你多擔待。」我笑笑沒說什麼。

    主任接著說：「這次多虧你了，晚上去我家吃個飯吧，就當答謝。」

    我怎麼好意思去呀，答辯都沒過，還敢去主任家吃飯，嫌掛的不夠慘？

    「主任，我晚上還有事呢。」

    主任突然想到了什麼，「差點忘了，其實你的答辯過了，而且是我負責的40人中最優秀的，我之所以多問你兩個問題，是想測測你對自己論文的理解程度。」

    果然是老變態，你要測測別人去，幹嘛每次都拿我開刀。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欠這一老一小的，今生要他們一個傷我的情感，一個打壓我的自尊。

    「主任，滿意就好。」明面上的話還得說。

    主任難得露出笑容：「蕭龍同學，不錯，我教學30年，還是頭一次碰到這麼有韌勁的學生，要是我們家思羽能夠交到這樣的男朋友，我們做長輩的也就不用愁了。」

    我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這一老一小不會是商量好的吧？不過又一想，不對呀，主任怎麼可能讓她裝暈倒嘛，大概只是隨口說說。

    思羽大概覺得被子裡太悶了，探出了腦袋。

    「氣包子，終於願意出來見人啦。」主任調侃。

    我一瞧，她額頭有汗珠，心想大概是渴了。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讓主任是買水，其實我很清楚，她是想讓我在主任面前表現一下。沒辦法，就算不買她的帳，也得給主任面子。

    過了一會我拿著三瓶飲料回來了，剛走到床邊，思羽毫不客氣的抓過奶茶便喝。

    主任在一旁看得連連搖頭，心想她平常的淑女表現是不是裝出來的，剛剛這動作簡直就是女漢子作風嘛。

    我早就習慣了，也從來沒放在心上。接著給主任遞過一瓶綠茶，然後把給我自己準備的奶茶放到了思羽床頭，讓她晚上渴了再喝。

    主任好像看出了什麼端倪，笑著說道：「蕭龍同學考慮的挺周到啊。」

    我還沒回應，思羽插了一句：「還很細心呢，這奶茶還是加熱過的。」

    主任這下算是明了了，這兩人正是進行時嘛！

    是非之地，我想想找個理由開溜了。

    我剛下樓，主任就審起了思羽。「丫頭，坦白從寬。」

    思羽翻了個身，「什麼坦白從寬呀，我都不知道舅舅您在說什麼？」

    主任哪有那麼好忽悠，只聽他一針見血的問道：「你和蕭龍同學是進行時吧，我第一次在辦公室就覺得你倆不對勁，現在還不肯承認？」

    「真的不是，舅舅您怎會這麼想？」

    看她的樣子，主任更確定自己的猜測。「舅舅是過來人，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我嘛。」

    「哎呀，不是就是不是啦。」

    「那好，回頭我親自問一下蕭龍。」主任這話一出口，思羽嚇得差點從床上栽下來。

    「別，舅舅，我坦白就是了。」

    「那就快交代吧。」主任說完饒有興致的等著。

    思羽清了一下嗓子：「我剛剛問過他了，他說在畢業前不想交女朋友，這下您滿意了吧。」思羽突然覺得舅舅其實也蠻八卦的。

    主任挑眉：「就這樣？」

    「那還有哪樣？」

    「後續啊，你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吧？」主任倒是比她還積極。

    後續？思羽以為自己聽錯了，「舅舅您是鼓勵我追他？」

    「當然。不過你放心，我關注蕭龍這孩子四年了，人品絕對有保障，且努力上勁，將來一定是個顧家的好男人。」主任說的這些，她當然知道，之所以這麼問，是想知道他後來兩年的情況。

    「可是舅舅，人家這麼好會不會對另一半要求也很高啊？」思羽是真有這一方面的擔心。

    「這個難免吧」，主任頓了幾秒，「不過有舅舅這個月老在，你也用不著太發愁。但醜話說在前頭，你若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我可幫不了你。」

    思羽馬上保證：「絕對認真，絕對認真！」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們的事由舅舅牽線搭橋。」主任接著轉到她暈倒的話題，「你這陣子吃不好睡不好是不是也和蕭龍有關啊？」

    思羽很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你說你這孩子，什麼事都憋在心裡，等你想明白了，人家早就被別人追走了，到那時候你還有個什麼勁。」主任真是想不明白，其他女孩都那麼主動，怎麼他們家的這位卻被動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