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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57:14 作者: 賀一天
    「當然,他也是。」洪江愉快的低笑,「這個世界真好,兩個壞人總能成為死黨。」

    于洋愣住了,手腳冰涼,「…什麼?」

    「不然你以為我一把年紀了,這幾年東跑西逛的是純旅遊嗎?」

    于洋眼神有些空洞,就這樣安靜的坐了一會兒,有點想笑。

    他從來都不了解他爸。

    十幾年前太小,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十幾年後又分離了太久,他依然對這個被稱為父親的人一無所知。

    他怨過於世山,但從沒像此刻這樣恨過他。

    「小洋,洪叔再給你上最後一課,」洪江將高腳杯輕放在茶几上,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老狐狸遠比初生虎可怕的多。我四海為家的時候,你應該還在解二元方程呢。」

    猝不及防一道白光從眼前閃過,由於在黑暗裡待了太久,于洋本能的抬手擋住了眼睛。然後下一秒,便被洪江用電棍擊倒在地上。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似乎聽到洪江在咿咿呀呀的唱花腔。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贏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剎那,寬

    心飲酒寶帳坐----」

    他一直很喜歡霸王。

    生靈塗炭,四面楚歌,不渡河。

    …

    那年夏天,B市破獲了一起大案,剿滅了一個牽連數起命案的涉/黑/組織,搗毀了追蹤兩年的制DU窩點,並將以洪江為首的涉DU人員一網打盡。

    那年夏末,京城天氣依舊很熱,聞瑾畢業了。穿著學士服和大家合照,人群散開後,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確定那人並不會從人群中鶴立雞群的走來,才脫下了厚重的學士服。

    有人說,成長就是一面玻璃,每個少年都要撞碎他,踩著一地玻璃碴兒,在血肉模糊後開始一段全新的旅程。

    離別的傷感後,每個人都走向了新生活。

    聞瑾也是,他要搬家了。

    只是整理東西時,在舊公寓裡發現了108封信,都整齊的擺在床頭櫃的抽屜里。

    第一封----聞瑾同學,見信好:

    【我是睡在你旁邊的于洋同學啊哈哈哈。

    昨天逛貼吧,看到有人給老婆寫了300多封信,說如果哪天自己出了什麼意外,她就可以每周拆一封。

    趙凡說很浪漫,於是我也打算寫寫看。

    如果那天我發生了什麼意外,你也可以每周拆一封,就好像我在念給你聽一樣。(老公伸手捏捏你臉)】

    聞瑾拿著信紙的手有些顫抖,小心的把信平鋪在床上。

    【首先要三件事要道歉。

    第一件:

    于洋同學他,其實一直很喜歡你,很愛你,可從沒認真跟你說過,對不起。

    第二件:

    很抱歉,等你的這些年,我沒有好好生活,哪怕不是我情願。沒安排過未來,沒想過後路,也…沒愛過別人。也曾自暴自棄過一段時間,因為我覺得我等不到你啦。

    第三件:

    這件最重要,是道歉,也是拜託。

    如果後來的日子裡我有事去了很遠的地方,請你幫我照顧一個叫聞瑾的傢伙。

    要每天提醒他睡覺空調別調太低,飯要熱著吃,早上一顆蘋果,下午一罐酸奶。夏天去游泳,春天去放風箏,秋天去郊遊,冬天烤紅薯。

    告訴他于洋很愛他。

    要讓他過得很開心,不准想我。

    于洋。

    20xx.7.20】

    眼淚毫無徵兆的打在了紙上,將末尾那個「我」字暈染成了一片。聞瑾將信折好,原封不動的放回了信封。

    身後有腳步聲漸近。

    「聞瑾,好了嗎?」

    身後,胳膊纏著繃帶吊在脖子上的于洋從門口探了探頭,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嗷嗷喊著沖了過來。

    「你別看這個!」他慌張的搶過聞瑾手裡的那封,又將剩下的粉色信箋攬在懷裡。

    「可是是寫給我的誒。」聞瑾賤兮兮的眨巴著眼,仿佛剛才掉了金豆子的是窗外的麻雀…

    于洋耳朵都紅了,「等我死了再看啊…」

    聞瑾利索的一巴掌揮了過去。

    這片老公寓終於也要拆遷了,他倆正忙著搬去新住處。

    于洋手不能用,只好看著聞瑾忙忙碌碌的搬東西。

    聞瑾感慨還好住的是一樓。

    最後一趟,聞瑾抱著那個沉甸甸的微波爐出來了。

    于洋沒想到他會把著玩意兒也帶上,知道這玩意兒挺沉的,有點著急,又幫不上忙。

    「哎呦你把它搬出來幹嘛啊?一會兒再去買一個不就好了?」

    聞瑾一口氣把這東西放進了後備箱,斜瞪了他一眼。

    「還當自己是金碧輝煌的少東家呢?現在咱就是倆一窮二白的物業遊民,不得省著點?」

    「…」

    一星期前,警方終於逮捕了「躲」在家裡的洪江,並成功解救了兩名被關在倉庫的「人質」。

    在小洪爺的口供里,他利用于氏父子做掩護,暗地裡進行DU品交易,後來被於世山發現,便綁了他和兒子做人質。

    他把一切做的很乾淨,打從一開始,「金碧輝煌」和「歡樂無限」的責任人就只有他一個。

    于洋突然想起,那天黑暗中,昏迷之際,聽到那人隨口唱的:

    「成敗興亡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愣著幹嘛?上車啊。」

    聞瑾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哦。」

    「怎麼了?」聞瑾問他。

    「沒什麼。」于洋偏臉看向窗外,突然沉默起來。

    聞瑾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牧馬人緩緩駛出了小區。

    「歡樂無限」和「金碧輝煌」已經被上繳了。但于洋的牧馬人還在。

    今天天很藍,陰霾後的透徹,莫名的,像是一種解脫。

    笑聲爽朗的吊兒郎當的洪江;心思縝密殘忍決絕的小洪爺;會看他畫畫,煎牛排給他吃,比於世山更像一個父親的洪叔…

    他說他是個亡命徒。

    一個建了7、8所希望小學的亡命徒。

    于洋將頭輕輕靠在車窗,聽聞瑾跟著收音機哼唱不知名的歌。

    我說你是我掌心的破碎時光

    握著不放便成了不癒合的舊傷

    也曾一騎絕塵如千軍萬馬勢不可擋

    也曾潰不成軍如末路的霸王

    最大期望

    是和你走一段不並肩的路

    在前在後

    不在左右。

    「聞瑾,我洪叔,不是壞人…對不對?」于洋還是看著窗外。

    聞瑾愣了一下,隨後抽了張紙巾遞給他,「嗯。我知道。」

    《說你喜歡我》正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等等!

    我只是覺得正篇在這裡完結比較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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