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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53:19 作者: 紫微流年
    溫暖的湖水浸沒了身體,腳趾踩到湖中細小的晶石,痒痒的異常舒服,林伊蘭仰望著洞頂的一線天光,恍惚間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一疏神踩了個空,她直直的沉了下去,水漫過了雙眼,湖水浮起的短髮飄過眼際,又幻成一片朦朧的綠光。恐慌中一雙手攬上來,將她帶出水面游向淺灘。

    空蕩的洞穴只有猛烈的嗆咳聲,她的鼻腔一片酸澀,半晌才稍稍平息。「水比我想像中的深。」

    菲戈沒有回答。

    淡淡的光映著湖水,籠罩著兩個人。

    水珠從身上滾落,一滴滴滑入湖中,榛綠色的眸子帶著濕漉漉的水汽,白皙瑩潤的胴體仿佛感到冷,在強健的臂彎中輕顫。

    粗糙的掌心貼著肌膚,沿著誘人的曲線移動。

    湖水輕漾,無法緩解熱意的攀升。菲戈將她放在晶粉積成的淺灘,俯首一路吻下去,她無處退避,只能抓住寬闊的肩。

    「……菲戈……」空虛的渴望燒灼不安。

    「……嗯……」

    隨著回答,他深深埋進了柔軟的身體,強烈的刺激讓兩人同時呻吟。

    清透的湖水一波波盪開,迥異於初夜的溫柔,他狂野的索取歡樂,極致的放縱幾乎讓她難以承受。模糊而粗重的喘息在洞中迴響,重疊的身影投在石壁上,猶如亘古以來的男女,在欲望交錯中征服。

    躺在攤開的衣物上,林伊蘭微微瑟縮了一下。

    菲戈敏感的覺察,拖過一旁的大衣蓋住她。肌膚已經幹了,他仍然擁著她,在湖水散出的熱力下倒也不覺得冷。

    「等熱氣弄乾頭髮再出去,外面溫度太低,你會受不了。」他從衣袋中翻出一片曬乾的葉子遞至她唇畔。「吃下去。」

    林伊蘭依言咬進齒間,入口略帶酸澀。「這是什麼?」

    「這種藥糙能避免懷孕。」

    她噎了一下。「你想得很周到,但……」

    菲戈知道她想問什麼。「那次你也服過,在湯里,我不會讓你因此而有麻煩。」

    「你對女人都這麼體貼?」林伊蘭不知該說什麼,輕笑了一聲。「謝謝。」

    菲戈沉默了半晌才又開口。

    「你記得到我屋子的路,對吧。」修長的指尖撥弄著她心口的晶石。「如果以後想來找我,就在進貧民區前把這個放在衣服外面。」

    林伊蘭驚訝得許久說不出話。「你不怕?」

    線條分明的唇邊露出笑意,融化了冷峻。「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第20章 舞會

    理智一再警告,身體卻無法控制的淪落。

    林伊蘭再也沒回過帝都,軍中休假全留在了休瓦,短暫的溫暖讓人戀棧,哪怕只是欲望的交纏。

    菲戈打開她的身體,一點點教會她所有,用各種姿勢縱情歡樂,點燃每一次令人顫慄的激情。他十分敏銳,總能察覺她最細微的需求,比她更了解自己,在這樣的男人身上,她學到的遠不止歡愛。

    叩門時他常在,偶爾不在也會很快出現,一次在門外等的時間稍長,菲戈開始教她開鎖的技巧,弄來各式各樣的鎖示範練習,雖然未必用得上,她仍學得很仔細,只覺又多了些新的意趣。

    漫長的冬季過得比想像中快,分區被盜審查宣告結束,沒有查出任何問題,日子回復了原狀,身邊的各色目光從未停止猜議,林伊蘭的心情卻不復往日的抑鬱,仿佛許多事已無足輕重。

    似乎有什麼改變,又似乎什麼也沒變。

    「在想什麼?」

    「沒。」林伊蘭正在研究他的短刀,指尖掠過菲薄的鋒刃。

    刀泛著金屬的冷光,刀身極沉,比普通的短刀略窄,線條犀利而優美,又予人冰冷的距離感,一如它的主人。

    菲戈沒有追問。「這種刀對你來說重了一點,有機會替你找把輕的。」

    從不多問,這是倆人之間的默契,一向有共識的不予打破。

    「不用,我只瞧瞧,它很漂亮。」

    菲戈望了望窗外漸沉的暮色,突然開口。「有沒有興趣跳舞?」

    林伊蘭驚訝的抬眼。

    「貧民區的地下舞會,想不想看看?」

    「我的身份……」

    「不會有人知道。」他截斷她的疑慮。

    「你確定?」

    「嗯。」

    林伊蘭直覺性看了下衣服。「我沒有裙子。」

    「不需要。」菲戈打量了一下。「這樣很好。」

    熊熊的火焰在巨大的鐵桶中跳躍,一長排猶如火龍擺開,讓室內的溫度猶如初夏,迥異於室外滴水成冰的嚴寒。

    這是一個極大的地下建築,被土掩了一半,外表只見傾頹,內里卻別有天地。偌大的空間全靠鐵桶中的火焰照亮,時明時暗,人影幢幢,氣氛十分熱烈。所謂的樂隊只是幾把殘舊的小提琴及一架斷了腿又修補過的鋼琴,不過誰也不在意,數不清有多少人擠在場中,興致高昂的隨著音樂跳舞。

    女人們穿著長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鎖骨,甚至有些故意袒露出半邊胸脯,吸引更多視線流連。或許僅有林伊蘭是例外,軍事學院養成的著衣習慣在此時顯得格格不入,招來了無數的目光。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身邊的菲戈,沿途一直招呼不斷,似乎每個人都認識他。

    「不用緊張,他們只是好奇。」菲戈輕鬆自如的帶著她穿過舞場,在人稍少的暗處駐足。「你等一下,我去弄點喝的。」

    紛雜的眼光令人不安,身邊不時傳來曖昧的口哨,幸好昏暗的光線帶來了一定遮蔽,林伊蘭抑住情緒瀏覽,儘量不去想身份暴露的後果。

    「嗨!美人。」一個影子晃近,戲謔的招呼。「我認得你。」

    林伊蘭有一刻的屏吸。「你是……潘?」

    「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少年綻出笑臉,跳上旁邊的石階。「沒想到菲戈真把你弄到手了,我還以為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過於直露的言語令人窘迫,林伊蘭沒出聲。

    「放心,我不會說的,菲戈警告過。」少年兩根食指比在唇上,做了個鬼臉。「肖恩和黛碧也不會說,我們有規矩。」

    順著潘身後望去,曾被她兩度打昏的肖恩在遠處陰鬱的盯著她,黛碧穿著一件稍稍嫌大的裙子,領口拉得很低,站在一旁眼神輕蔑。

    「你真漂亮,雖然穿得像個男人,也沒化妝。」潘打量著她的襯衣,肆無忌憚的評論。「我能摸一下你的腰?」

    「不行。」回答潘的是去而復返的菲戈,拎著兩杯酒,毫不客氣的踢開少年。「把你的心思轉到別處去。」

    潘抗議的揮了揮拳頭,不甘心的跳回了小夥伴身邊。

    「這裡只有這個,將就一下。」

    林伊蘭稍稍放鬆了一點,接過菲戈遞來的酒杯,抿了一口,味道有點怪,但不難喝。四周的眼睛讓她緊張,酒帶來了些許鎮定,只是效力比預料中重得多,當她覺察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菲戈發現她的杯子空了,仔細瞧了瞧她的眼神,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一把將她拉進了舞場。她的神志變得模糊,音樂聲忽高忽低,周圍的景物仿佛在晃動,一切都消失了,視線中唯有菲戈的臉,唇角噙著柔軟的笑,深邃的眼中仿佛有光芒躍動。

    她一時心神恍惚,環住了他的頸,菲戈收攏手臂,讓彼此的身體貼合得更緊。哄鬧的人聲不復存在,他帶著她隨音樂緩慢搖晃,強烈的男性氣息籠罩著每一根神經,令人悸動而溫暖。

    不知跳了多久,她醉得無法再繼續,菲戈將她扶到場外,沒多久又被人叫走,吩咐潘在一旁照看。少年變化多端的臉在眼前晃了許久,最後又換成了菲戈,沒表情的面孔變得有些陌生,替她穿上外套,半扶半抱的回到了舊屋。

    迷濛中她有短暫的清醒,壁爐的火在安靜的燃燒,菲戈卻不知去向,缺了一個人的房間寂靜得過份,沒來得及細想,她又睡著了,錯亂的夢境讓她睡得很不安穩。

    夢裡有濃重的煙味,林伊蘭驚醒過來,發現菲戈坐在床邊,他凝視著她,深暗的眼眸複雜得看不清,地上落滿了菸頭。

    對視良久,林伊蘭莫名的不安,剛想開口菲戈忽然吻下來。

    他的唇帶著濃強烈的煙味,苦澀而激烈的吻仿佛在發泄什麼,甚至弄疼了她,林伊蘭疑惑的想問,卻被他緊緊按在懷裡,疲倦讓她很快又睡去。

    晨曦的光映上了窗台,林伊蘭習慣性的在天亮時醒來,按了下宿醉後發痛的頭,她掀開被子披衣起床,輕手輕腳的洗漱整潔,扣上了大衣。

    菲戈仍在沉睡,林伊蘭在床邊端詳了一刻,合上門悄然離去,如每一次清晨的歸隊。

    第21章 現實

    帝國軍隊對血統門閥極其講究,平民出身晉升極難,大多數士官前途無望,心思盡用在斂財和賭博上,像鍾斯一類雖有不滿卻依然盡職的寥寥無幾;而如秦洛一般貴族出身的軍官,則利用背景人脈及靈活的頭腦,用盡手段爬升。

    林伊蘭不曾堅拒秦洛的追求,但也不熱情回應,數次邀約中偶爾回應一次,談些散漫的話題。秦洛並未顯露急於求成的迫切,也沒有在她面前展現花花公子的手段,秉持分寸耐心有禮,反而更難應對。或許事務繁忙,秦洛近一段時間沒有現身,倒讓她鬆了一口氣。

    休息區的一角,林伊蘭在熱咖啡的香氛中給瑪亞嬤嬤寫信。

    要將軍營生活描述得輕鬆愉快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儘量編得可信,想像嬤嬤戴老花鏡看信的樣子便忍不住微笑。

    「長官在回復情書?」安姬見她心情不錯,湊趣談笑。

    林伊蘭莞爾,「不,是家信。」

    「真羨慕長官和家人感情這麼好。」勾起心事,安姬臉上浮出一絲傷感。「我哥哥說不定還希望我戰死好領取撫恤金。」

    林伊蘭溫言撫慰。「以後你會有屬於自己的家,擁有更親的家人。」

    「謝謝長官,可我知道退伍後的女兵大多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安姬在現實中見得太多,早已對未來心灰意冷。「她們或者去做街邊流鶯,或者嫁一個暴躁的丈夫,生下的孩子只能喝稀薄的湯,為搶一塊黑麵包打破頭。像我母親還要不停的替人洗衣,冬天全靠烈酒禦寒,在水裡泡爛了手……」

    安姬的鼻尖紅了,「我將來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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