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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49:39 作者: 依斐
即便賀森涼不能準確的解讀出烏雞那張面目全部覆蓋在雪白羽毛下的表情,但他依舊從那黑漆漆的眼神里看見了嘲笑,他想跳蚤的內心大約是崩潰的吧?收到來自烏雞嘲笑的勳章一枚。
他沒去管摔在地上,裝作重傷的跳蚤,提著褲子蹲在了茶花樹叢邊的小道上,和那隻雄氣赳赳的烏雞平視著,烏雞對這個人類的感覺並不陌生。歪著不大的腦子看了賀森涼好半天,見這個人類沒有任何動作,略有些不解的用沾滿了泥土的爪子撓了撓腦袋上的雞冠。
本來醞釀了半天對烏雞讚美詞語的賀森涼,看見那泥濘不堪的雞爪,頓時沒了對烏雞抒情的興致,瞪著漂亮的桃花眼和雞冠上掛著新鮮剛出爐的泥漿的烏雞相覷了片刻,像是對烏雞說,也像是對自己說,「算了,一隻雞,我能指望它聽懂以後不要再下泥巴地的話?」
賀森涼站起來,抖了抖掛在膝蓋上的褲子,對烏雞略一展眉,開了神智的雞依舊愛和泥土為伍,就和從小嬌生慣養的好孩子總受不住來自壞孩子的誘惑一樣,對於烏雞熱愛泥土的癖好略有些鬆懈,連帶著對跳蚤不能改變對垃圾堆的熱愛也有了些鬆動。
他走到裝作屍體的跳蚤身邊,踢了踢四腳朝天躺在地上時不時蹬下腿,用爪子勾勾鼻子的跳蚤,跳蚤平底一躍而起,朝著他吐著舌頭,哈哧哈哧的望著他,賀森涼掃了眼還在水池裡游得很暢快的鵝鴨,揚了揚下巴對跳蚤說,「你怎麼沒去禍害那兩呢?」
跳蚤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對於他基本動作的意思了解很到位,看賀森涼下巴指著水池,扭著身子踏著步子跑到了水池邊,沖在水裡順毛的鵝鴨一通亂吠,賀森涼皺著眉堵住了耳朵。
跳蚤的亂吠得到了回應,只聽鵝鴨停下了順毛的嘴,揚起了修長的脖頸,用黑豆眼瞅著站在水池邊的跳蚤,頓時鵝的軋軋聲同鴨子的嘎嘎聲同時響應,叫了一會發現站在水池邊的跳蚤不出聲了,一隻鵝和一隻鴨停下了叫喊,繼續順毛。
賀森涼對這一互動的表情就是不忍直視,他轉身朝屋裡走,走過婉轉曲折的小道,來到了客廳,跳蚤翹著尾巴跟在他身後,偶爾越過他跳到了前方和夏季臨近黑夜出來晃悠的蜻蜓打照面。
等他走到客廳里,在客廳里見到了不速之客。
這位不速之客在下午小吃街,已和他有過交談。令賀森涼萬分意外的是,他下午的態度很明確,季盛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逗著跳蚤進了客廳,對坐在沙發上的客人不多給一個眼神,他算是明白了,這位從外留學回來的人,麵皮厚到只要一個眼神,就能演繹出一整部偶像劇。
他想裝作沒看見沙發上的人,偏偏有人不如他意。
看見他進來,季盛瑜沒有第一時間採取措施,而是細細觀摩了賀森涼的面部表情,沒發現任何有利於自己的傾向,更沒有看見預料外來人的驚訝之情,由此得出,也許賀森涼是真的不待見自己。
眼看著賀森涼走向樓梯,就要踩上台階了。季盛瑜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站起身,重重的咳嗽了兩聲,賀森涼一隻腳在台階上,另一隻腳尚在客廳的地板上,聞聲朝他的方向輕如鴻毛的一瞧。
「下午說的不夠清楚嗎?」賀森涼問。
季盛瑜:「白天肯定說公事,晚上應該說說私事。」
賀森涼似聽見了創世以來最不能忍的笑話,他要笑不笑的提起了唇角,「我和你,有私事嗎?」
可能覺得這句話不夠絕,賀森涼又補上了句,「別說的我和你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既然知道從哪進來,那就知道從哪出去,好走不送。」
季盛瑜當然不會被這兩句話簡之如走的打發了,坐在沙發上屁股都沒挪過一個坑的季盛瑜老神在在的繼續坐著,甚至有些懶散的松著全身勁的癱坐著。
「哎,有人怕是忘了六年前的一個夜晚,輕輕鬆鬆的親了我。」季盛瑜說,「親就算了,還非常殘暴,把我嬌弱的嘴唇咬破了。」
賀森涼放在台階上的一隻腳頓時有些尷尬了,他神色不變,心裡像一滴水掉進了沸騰不止的油鍋里,噼里啪啦引起一連串的反應,那股勁順著血液的傳送逐漸上了臉,讓他原本鎮靜的臉上漸漸染上了不知所措。
六年時間裡感情世界依然一貧如洗的賀森涼,唯一稱得上是親密接觸的也只有和季盛瑜那淺薄的一吻。他從沒想過自己當初對季盛瑜做的那件事所產生的後遺症,現在聽另一位當事人用幽怨但內容卻算不上委婉的詞句說出來,頓覺尷尬症都要犯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跳蚤:身為一條狗的基本尊嚴都沒有。連一隻雞,都打不過!!!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人總是會在過去一段時間後,回憶之前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妙筆生花還是愚不可及。得出結論後,不外乎是對自己當時的反應津津稱讚,亦或是對自己當時的反應痛不疾首。
尤其針對感情這塊,有著別樣回憶的趣味。
賀森涼在季盛瑜面前永遠不會刻意的保留神情,是以季盛瑜明明白白的看見了他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寫滿了尷尬和對這件事得到回饋後的措手不及。這種反應極大程度上取悅了季盛瑜,沖淡了被雜誌上灌輸了一腦門子賀森涼私生活不檢點的憤怒。
季盛瑜聲音低沉著說,「害得我那幾天茶飯不思,夜裡難眠,親了我的人倒是安然自在的緊,一聲不吭的就跑人了。」
賀森涼繼續保持著尷尬又措手不及,連踩上了一層台階的腳也那麼隨著神色的僵住而忘記放下,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季盛瑜實在是夠可惡,當初究竟是誰不聯繫誰?
「既然你這麼放不下,為什麼那麼著急就離開了?」賀森涼輕聲問。
季盛瑜收起了一身的懶散,從沙發上站起來,鬆了松熨帖工整的西裝袖口,嘆氣似的說,「我要是再多留幾天,你家也許就破產了,你也就從一個富家公子哥變成了流浪街頭的中二少年。」
賀森涼並非毛頭小子,已經懂了季盛瑜話語後的意思,他著實該慶幸自己及時的轉了話題,於是剛才被狀告的人現在反過來狀告了,「哦,所以你連微信都不敢給我發?」
這回輪到季盛瑜無話可說,話鋒一轉,「我給你留的那本畫看見了嗎?」
話題轉移的僵硬程度讓賀森涼一度的不想搭理,索性季盛瑜沒指望賀森涼能在這短短几句話後就改變態度,他極自然的說,「畫本最後那張本來我想撕走的,可惜沒來得及。」
猝不及防被提到了那張堪稱羞恥的畫稿,賀森涼漲紅了臉,他扭頭看著季盛瑜,抿緊了唇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倒是季盛瑜,看他這樣,更是往找死的路上撩撥。
「想知道那張畫我是怎麼畫出來的嗎?」季盛瑜說。
賀森涼沉默的看著神色正經的季盛瑜,不發表任何言論,季盛瑜像說單口相聲似的接下話茬,「我不告訴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想撕走那張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