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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49:27 作者: 第一隻喵
李五落在最後面, 一手按刀, 警戒著四周的動靜,崔拂正要下車, 李五突然拔刀,噗一聲, 貫穿前一人的後心。
崔拂拼命捂著嘴,才沒有驚叫出聲,李五很快抽刀揮刀,又一人應聲道下, 前面幾人聽見動靜急急回頭, 猝不及防間再被他砍殺一人,剩下兩人揮刀與他殺在了一處。
崔拂死死拽住門窗, 車外刀劍聲不絕於耳,突然聽見一聲悶哼, 是李五的聲音,難道, 他死了?
卻在這時,突然聽見李五高叫一聲:「崔娘子當心!」
噗,有刀劈在車門上,跟著有人撲倒在門板上,片刻後又有一聲悶哼,不是李五。
崔拂極力定了定神。車廂門板薄, 若是再被劈上一刀,只怕就要被破開,到時候她根本沒地方躲藏,要是不走,只怕要死在裡頭。
拿過包袱擋在身前,猛然拉開門跳下去,抬眼看見車門前倒著一具屍體,李五渾身是血,正跟最後一個黑衣人斗在一處,高聲叫她:「崔娘子快走!晉王命我等一到浮陽,立刻殺了娘子!」
說話時一分神,立刻被黑衣人一刀劈在肩上,看看就要不敵,崔拂咬牙,拿起屍體手裡的刀。
鼓起全身的力氣,重重向黑衣人背上劈去,慘叫聲中,李五從前面也補了一刀,黑衣人轟然倒地,氣絕身亡。
鮮血濺在臉上,腥熱的氣味撲上來,心中又驚又怕,哇一聲,崔拂嘔吐起來。
一路上奔波匆忙,加上胃口不好,這些天吃的極少,此時吐出的都是酸水,唯有酸苦噁心的感覺怎麼也揮不去,崔拂吐得天昏地暗,眼淚流出來,難受到了極點。
李五遞過水壺,想要幫忙,伸伸手又不敢碰她,只得說:「娘子喝口水漱漱。」
崔拂摸索著接過,漱了幾口,噁心的感覺稍稍緩和些,一陣頭暈眼花,連忙扶住馬車站住。
李五默默將屍體剝去衣服,拖到山崖邊推下去,又點了火,將那些沾血的衣裳都丟進去燒了,血衣帶起濃煙,崔拂再又噁心起來,聽見李五說道:「崔娘子快逃吧,我也得走了。」
崔拂在昏沉之中,茫然問道:「你要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李五低著頭,「我殺了晉王的人,大鄴是回不去了,跟著一起還會連累娘子,我想去新齊碰碰運氣,聽說那邊在招兵,娘子也趕緊走吧,去前面鎮甸雇個趕車的,走得越遠越好。」
看來,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崔拂向李五福身行禮:「將軍救命之恩,崔拂永世不忘。」
李五慌張著還禮:「不敢,不敢!」
他有些手足無措:「當初要不是娘子,我早就沒命了,娘子是好人,以後肯定會好好的,我得走了!」
他轉身離開,崔拂也要走時,一低眼看見地上殘留的血跡,猛地又一陣噁心,再次嘔吐起來。
李五很快跑了回來:「娘子是不是病了?我先帶娘子去看大夫吧!」
一個時辰後。
大夫抬起手,笑道:「恭喜娘子,依在下看,好像是喜脈。」
喜脈?崔拂頓時愣了,她竟然,懷孕了?
大夫搭上另一邊手腕,仔細聽著脈息:「月份太小,在下也不敢下斷言,不過從脈象來看,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崔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千防萬防,一碗又一碗避子湯,她還是懷孕了,這個孩子,她與蕭洵的孩子,沒有成親,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懷疑和強迫之下發生的,一個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
耳邊驀地響起那夜蕭洵的話:她恨我,我的存在時刻提醒著她的屈辱。
崔拂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小腹平坦,絲毫看不出裡面有個小生命,心裡卻驀地湧出一股柔情,這是她的孩子啊,這世上與她最親的人啊。
崔拂幾乎是一剎那間便拿定了主意,不管這孩子是怎麼來的,不管孩子的父親如何讓她失望痛苦,這孩子流淌的都是她的血脈,她不會恨他,她要好好把他撫養長大,她會做世上最好的母親,不讓他再承受蕭洵受過的委屈苦楚。
醫館門前便是大路,崔拂站在十字路口,有些拿不定主意,前路茫茫,她該往哪裡去?
李五趕著馬車跟上來:「娘子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崔拂沉默著,她肚子裡有孩子,她得儘快找個落腳的地方,留在浮陽是不行的,蕭懷簡知道她到了這裡,以他的心機深沉,必定會順著線索找過來。
相邑也不行,上次被蕭洵追上時,她剛出昭關沒多遠,離相邑太近,蕭洵大約早已經在那邊候著了。
她該去哪裡?
卻在這時,突然想起妙寂的話,我們去越州。
越州,最東靠海,離大鄴隔著許多州郡,這是師父計劃的終點,也許師父聽見她逃走的消息後,也會趕去越州找她。
越州,那麼遠,那麼安全,那麼自由。
崔拂拉過馬籠頭:「去越州。」
去越州,離開蕭洵,好好養大她的孩子。
……
三年後,越州。
夕陽染紅大半個河面,渡口處酒旗招展,剛剛下船的男人們三三兩兩席地而坐,一邊喝酒一邊閒談。
「聽說又要打仗了,」一個男人夾起一筷子魚膾塞進嘴裡,「蕭洵和獨孤遜都盯上了越州,剛才我看見城門口在貼告示,太守徵兵呢。」
跟他同席坐著的男人道:「蕭洵大前年打了雲泉、相邑,前年打了象州、安城,去年拿下了建淮,如今又盯上了越州,我看這天下,早晚就要改姓蕭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