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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49:27 作者: 第一隻喵
他拉開車門,擠在她身邊坐下:「你餓不餓?想吃什麼?」
遠處馬蹄聲急,探路的斥候一路飛奔著沖了過來:「報!獨孤遜出城迎接兩位大王!」
兩刻鐘後,車馬在一座廟宇前停住,崔拂搭著蕭洵的手,彎腰探身,正要下車時,蕭懷簡催馬上前:「獨孤遜到了。」
崔拂抬頭,迎著極明亮的太陽,看見一彪人馬穿過大鄴的軍隊,向近前走來,領頭的人三十來歲年紀,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讓人一眼就想起廟宇中供奉的托塔天王。
蕭洵笑了下:「獨孤遜。」
數十步外,獨孤遜的目光掠過蕭洵,落在崔拂臉上,微微一怔。
「你先進去。」蕭洵拉過崔拂,送進廟裡。
崔拂乖順地進門,聽見身後腳步聲雜沓,獨孤遜率先下了馬:「晉王、長平王,幸會。」
傍晚時,蕭洵還沒回來,房裡各處收拾整齊了,床榻鋪蓋都是從金城帶來的,乍一看,就好像還在金城府衙中,唯獨空氣中飄蕩,廟宇獨有的檀香氣味,讓崔拂懸著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這氣味總讓她想起白衣庵,想起師父妙寂。前天傳信過去後,她心裡猜測妙寂會不會找個藉口跟著她一起走,但妙寂並沒有,也許她另有安排?
抬眼向窗外,廊下院裡,依舊每隔三五步便有守衛,戒備比起在金城時,只多不少,雖然到了會昌,但要想在蕭洵眼皮底下逃走,也不容易。
崔拂沉沉地嘆了口氣,驀地想起昨日車中,靠著他胸膛時,那平靜安心的感覺,假如被他發現她的意圖,他會如何處置她?
大雄寶殿中。
商談已進行多時,始終沒能議定,蕭懷簡端起茶盞抿一口水:「西南歷代富庶之地,殤太子的府庫少說也該有錢財萬貫,米糧百萬石,獨孤刺史只肯拿出十萬貫來換嚴凌,未免太沒有誠意了。」
獨孤遜神色不變:「西南雖然富庶,但末帝幾次南巡,府庫已經空了一大半,後面幾經戰亂,嚴氏又重重盤剝,早就不剩什麼了,這十萬貫還是我為表誠意,四處湊出來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辯起來,蕭洵漫不經心地看過兩璧供奉的金剛,又看過正中供奉的金身三世佛,目光落在香案前的長明燈上,忽地想起之前在白衣庵中,崔拂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跟妙寂閒談,說庵中燈油買的不好,長明燈總是滅。
唇邊不由得露出笑容,跟著聽見獨孤遜叫他:「長平王,你怎麼看?」
「我麼,」蕭洵慢悠悠地站起,「你們商量吧,我先走一步!」
他不再多說,快步離開。
身後,蕭懷簡搖搖頭:「長平王性子直率,獨孤刺史不要放在心上。」
「好說,」獨孤遜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我來時看見長平王帶著個女子……」
「我六弟從不在女色上留心,唯一例外的一次就是她,」蕭懷簡笑得意味深長,「獨孤刺史還猜不出來是誰嗎?」
「原來是她。」獨孤遜神色有些恍惚,「真像。」
蕭懷簡眉梢微抬:「什麼?」
「沒什麼。」獨孤遜回過神來,岔開話題,「臨近年關,晉王若是不嫌棄代州鄙陋,我請晉王到城中做客。」
門外,蕭洵越走越快,一路穿過正殿偏殿,走進後面住處時,遠遠看見裘衣的影子一閃,崔拂臉上帶笑,小跑著向他奔來,蕭洵不由自主也跑起來,到跟前時一蹲身,攔著腿將她抱起:「阿拂!」
崔拂被他鬧得身子一晃,嚇得趕緊摟緊了他的脖子,看見他笑眯眯的,貼上來叭地親了一口:「想我了?」
崔拂漲紅了臉:「別,神佛都看著呢。」
「讓他們看去,」蕭洵大笑抱住她往屋裡走,進門往榻上一丟,撲了上來,「羨煞神仙!」
……
商談始終沒有進展,眨眼便到了除夕,下午時下起了小雪,崔拂拉著蕭洵在附近山上閒走,正好趕上。
蕭洵脫下披風給她擋雪,道:「路不好走,偏你非要出來。」
「在屋裡坐著怪悶的。」崔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的地勢,含笑說道,「怎麼這兩天不見你去議事?」
「他們算計錢呢,我不耐煩那個。」蕭洵道。
「獨孤遜為什麼要反嚴氏?」崔拂向山口又走幾步,看著遠處山上的路徑。
「他年少時曾是殤太子的侍衛,殤太子對他有知遇之恩,」蕭洵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微微一皺眉,「殤太子當年因嚴士開而死,獨孤遜假意投靠嚴士開,多年隱忍蟄伏,終於逮到機會,殺了嚴士開為殤太子報仇。」
崔拂想著那天匆匆一瞥時,那個天王般高大威武的男人,點了點頭:「難得。」
「你還真信呀?」蕭洵嗤笑一聲,「藉口罷了,他殺了嚴士開,得了嚴氏的基業,再編個知恩圖報的故事收攏舊朝的人,都是為了自己爬上皇帝寶座。」
崔拂靜默片刻,道:「也許這世上,真有心思單純的人呢?」
「那也不是這種在名利場中打滾的。」蕭洵笑了一下,忽地說道,「你老盯著山路看什麼?」
崔拂一驚,正想著如何回答時,李五走來回稟:「大王,崔夫人的師父來了。」
「師父來了!」崔拂大喜過望,再顧不得別的,拔腿就跑。
身子一輕,蕭洵追上來抱起了她:「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