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39 你願意嫁給我嗎？

    楊雯琦已經對宋頌這種一放假回來上班就要遲到的習慣見怪不怪了。

    但是，以前宋頌只是在遲到的邊緣徘徊，總能在規定時間的前兩三分鐘成功打卡，然而這一次，她實實在在地遲到了。

    楊雯琦拿起手機，認真地盯著上面的時間，確認了一遍：「你遲到了十二分鐘。OK，刷新記錄了。」

    宋頌整個人頹廢了，說話都提不起勁：「並不想破這種記錄，謝謝。」

    楊雯琦：「昨晚偷牛去了？」

    宋頌：「你才偷牛呢。」

    楊雯琦眼珠子一轉，下結論：「那就是偷人了。」

    宋頌：「……」

    宋頌從包里拿出手機，咬牙切齒地給林書山發消息：「都怪你！我遲到了！這個月的全勤獎沒了！」

    每句話都帶一個感嘆號，足以見得她有多麼憤怒。

    片刻後，宋頌的手機響了，不用懷疑，肯定是林書山的回覆。他非常有擔當，沒有任何解釋，簡單粗暴地給她轉帳八千元。

    宋頌：「？？？什麼意思？」

    睡完她就打一筆錢過來，這個即使感好像不太美好。

    林書山這才解釋：「上次競賽的獎金，快花完了，就剩下這些，給你補上全勤，別生氣了。」

    宋頌對著那條轉帳消息看了幾秒，又看了一眼他的解釋，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份「全勤獎」補償。

    見她收下他的賠罪，林書山舒口氣：「下次我會提前叫醒你，不會讓你再遲到。」

    宋頌：「……」

    你還想有下次？你在夢裡下次吧！

    ——

    姜時晏和路棉的婚禮定在八月二十六號，聽說是近期最吉利的日子，宜嫁娶。

    婚禮的舉辦地點定在路棉曾留過學的英國，具體在一座美麗的私人莊園，那裡綠草如茵、有天然湖泊、茂密森林、還有一幢幢白色小洋房，類似於《暮光之城》里愛德華和貝拉的婚禮，原始而浪漫，又不失唯美，是路棉喜歡的風格。

    宋頌早先就請好了假，姐妹結婚是頭等大事，她身為伴娘必須得重視。

    林書山親眼目睹她興奮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的樣子，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原因，姜時晏的婚禮邀請了大半個娛樂圈的明星，包括合作過的導演、製片人等等，可謂熱鬧非凡。對宋頌這個追星女孩來說，無疑是天大的福利。

    沒準她還能在婚禮上見到那個什麼程未然，反正林書山已經確定，他的「舊情敵」陸放會出席，而且是作為姜時晏的伴郎。

    婚禮上，賓客們總是喜歡把伴郎和伴娘湊做一對，即使陸放已經有一位公開女友，林書山也不太放心——他不是不放心陸放，而是不放心宋頌。

    宋頌收拾好行李箱就跟林書山告別：「我要跟棉棉一起提前過去做準備，你晚兩天再過來，到了給我發消息。」

    林書山要上課到婚禮前一天，沒辦法跟宋頌同行，只能作為賓客參加當天的婚禮。

    他幫她把頸枕和眼罩裝進包里，明里暗裡地提醒：「到那邊注意一點，別整天想著小鮮肉。」

    宋頌手搭在行李箱上，看著杵在那兒的男生，有些哭笑不得。

    林書山抬眸看她：「我說得不對嗎？」

    別以為他不知道，到了眾星雲集的地方，她會變成什麼德行，鐵定兩眼放光都不知道往哪兒看。

    宋頌兩手一攤：「一輩子就只有這麼一次，我當然要好好珍惜，娛樂圈裡的那些神仙哥哥姐姐們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了！」

    林書山不滿：「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事難道不是婚禮嗎？」

    宋頌說不過他，舉起雙手投降，並承諾自己一定不會那麼瘋狂。她暗戳戳地想，到了英國隨便浪，反正林書山不會知道。

    林書山還能猜不到她的心思，面無表情地把包遞給她。

    ——

    宋頌坐姜時晏的保姆車前往機場，同行的除了失眠夫婦二人，還有路櫻，她也很激動，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宋頌正好跟她有話聊。

    婚禮的前一天，伴娘團和伴郎團的成員都到齊了，大家一起在草坪上擺出各種姿勢配合拍照。大部分是姜時晏和路棉的合照，剩下的小部分是大合照。

    作為本次的婚禮攝影師，路櫻同學非常盡心盡力、不辭辛苦。本來她是路棉的妹妹，應該是除了雙方長輩外最貴重的賓客，卻甘願充當苦力。

    宋頌對她豎起大拇指：「仗義，這絕對稱得上仗義。你姐要是不給你包個大紅包，我都不樂意！真的！」

    路櫻脖子上掛著相機，挽住路棉的胳膊：「親愛的姐姐，你聽到沒有？」

    路棉不置可否，路櫻撅起小嘴：「怎麼，你不願意嗎？全程跟拍的婚禮攝影師很貴的，更何況是我這種級別。敢不討好攝影師，當心我把你拍丑哦！」

    「你之所以這麼殷勤地攬下婚禮攝影這個活兒，難道不是為了給自己新開的工作室做宣傳嗎？」路棉說。

    姜時晏之前準備聯繫別的專業攝影師，是路櫻同學毛遂自薦，表示自己能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不僅如此，他們倆的婚紗照也是出自路櫻之手，不得不說，她的攝影技巧非常專業，不愧是花了四年學來的，跟當年相比可謂天壤之別。

    路棉怕路櫻太辛苦，路櫻畢竟是她唯一的妹妹，她當然希望她能在婚禮上輕鬆愉快，不必為了拍攝鏡頭而勞累。但，路櫻堅持接下這個重任，並答應給他們剪輯出一部完美的婚禮電影，刻錄在光碟里。

    路櫻曾說，親手拍攝愛豆的婚禮現場，不知道有多幸福！

    當然，她也是存有私心的，姐夫姜時晏和姐姐路棉的名氣那麼大，給他們拍婚紗照、婚禮攝影，相當於打廣告，連廣告費都不用付，真真是人間一大美事。

    被路棉當場戳破小心思，路櫻吐了吐舌，說不出話來。

    姜時晏終於從一群伴郎的圍堵中擠出來，走到路棉身邊，手貼心地扶著她的後腰，笑道：「在聊什麼？」

    宋頌和路櫻一臉花痴地看著姜時晏，雖然看過他很多次，還是會被他的笑容迷惑得瞬間失去神智。

    只有路棉這個日夜相對的人最為從容，她撩起頰邊髮絲別到耳後：「櫻櫻找我要酬勞，還說她這個級別的攝影師很貴的。」

    姜時晏挑了挑眉，看向路櫻，輕咳一聲，故作正經道：「我記得櫻櫻把我們的結婚照當作工作室的宣傳照發出去了，麻煩先結一下我的代言費，不清楚具體多少的話，可以聯繫我的經紀人。」

    宋頌：「……」沒見過這麼寵老婆的，連路棉打嘴仗輸了也要幫忙，服了服了。

    路櫻小臉微變，我的天，姜時晏的代言費，可能把她那個小工作室賣了才能付得起。

    路棉笑著捏捏她的臉：「瞧把你給嚇的，你偶像跟你開玩笑的，放心，你的紅包不會少，勞務費也不會少。」

    姜時晏也揚唇一笑：「你姐姐說得對，還要感謝你不辭辛苦為我們拍照，回頭會給你包個大紅包。」

    路櫻長長地鬆口氣。

    ——

    大家在陌生的莊園悠閒地逛著，伴娘們穿著煙粉色的長紗裙，伴郎們則穿著純黑的西服套裝，個個英俊倜儻。

    宋頌也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距離陸放這麼近，印證了當初她說的那句戲言，大概只有脫粉之後，她才會見到陸放……

    陸放跟姜時晏差不多大，性子卻還是幾年前那樣，愛玩愛鬧，惹得大家對他又愛又恨。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還是那麼帥！

    娛樂圈的明星，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果然都不會老！

    宋頌這兩天別提多開心，跟路櫻兩個人就像飛舞在花叢里的小蝴蝶，穿梭在各路明星當中。

    走幾步路就能看到魅力無限的黎文湛；轉身就能見到影后寧悅和小花旦米熱聊天；逛花園還能碰到當紅流量沈照臨；還有最近在媒體前正活躍的紀驍，聽說他不日就要進組拍電視劇，算是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姜時晏的婚禮，擔任他的伴郎……

    兩個追星girl抱在一起感慨，素人和明星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他們怎麼都那麼好看，身材那麼好！

    寧悅身穿灰藍色的碎花小裙子，配上黑色短靴，什麼都不用做，往那兒一站，氣質就跟普通人很不一樣。還有米熱，同樣是煙粉色的伴娘裙，她穿起來為什麼就那麼好看？

    兩個女孩一邊羨慕嫉妒，一邊掏出手機拍照拍視頻，發朋友圈、發微博、發抖音，賺足了國內粉絲們的眼球……

    婚禮當天才是真正令人震撼，前兩天沒能到場的賓客基本都來了，宋頌終於有種進了頒獎典禮的內場的感覺，還見到了以前很多老同學，重磅人物當屬班長江夜行了。他過來參加婚禮也方便，這幾年他一直在英國發展，有在這邊定居的趨勢。

    宋頌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程未然，沒想到他居然也來了！

    不過，華光傳媒的老總都過來了，旗下的藝人過來喝杯喜酒好像也不算稀奇。

    林書山安靜地走到宋頌面前，試圖阻擋她的視線，然而根本沒用，她拉著林書山的袖子，激動道：「程未然來了，你說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林書山潑她冷水：「他認識你嗎你過去打招呼？」

    宋頌一噎：「說的也對。」

    林書山把她的腦袋掰過來，恨不得大聲說，可不可以多看我兩眼，有沒有發現我哪兒變得不一樣了。

    良久，宋頌黏在程未然臉上的視線終於挪開，看向林書山，愣了兩秒，驚訝地眨了眨眼：「你穿正裝了？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穿正裝欸。」

    林書山嘴角輕微抽動，了不起，你終於發現了。

    宋頌摸著下巴端詳他，男生個子高，挺括的西裝更襯得他身形修長，配上他清清冷冷的表情，有種不一樣的氣質，顯得更加成熟有魅力。

    宋頌點了點頭，不吝稱讚：「很帥氣。」

    林書山嘴角微勾，下一秒就聽見宋頌的尖叫，她指著一個方向激動道：「啊啊啊啊，伴郎團太帥了吧！」

    林書山回頭，只見四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款款走來，步伐整齊劃一，F4的既視感。宋頌之所以這麼激動，是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在領口別了一支玫瑰，表情冷酷，像藏在森林中的城堡里的王子。

    宋頌按住人中，強迫自己要冷靜，她是伴娘，不能給路棉丟面子，可她真的忍不住。她相信，沒有一個追星女孩見到這個場面能保持冷靜，哪怕不是他們當中的人的粉絲。

    林書山冷冷地提醒：「婚禮策劃在叫你，你要去做準備了。」

    婚禮進行曲奏響，路棉挽著父親路永璋的手臂走過紅毯，身後是提著小籃子撒花瓣的花童。伴娘們站在台下的不遠處，一會兒的拋花球環節需要她們登場。

    一切都進展得那樣順利，一對新人交換戒指，親吻彼此，在主婚人面前許下攜手一生的承諾。

    路棉背過身，俏皮地揚了揚手裡的捧花：「你們準備好，我要開始拋了哦，無論是誰接到捧花，我都希望幸福可以傳遞下去！」

    四個伴娘排排站，只見捧花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宋頌還沒來得及去搶，那捧花就直直地砸向米熱，她甚至沒有動手搶的打算，隨隨便便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它。

    看來，天意如此。

    陸放不知從哪兒衝過來，從口袋裡掏出戒指，單膝跪地，在所有賓客的注視下，向米熱求婚。

    他們戀愛了幾年，吵過架、鬧過分手，最終還是覺得彼此才是對的那個人。

    周圍掌聲雷動，姜時晏和路棉相視一笑，絲毫不怪他們搶風頭。

    米熱捂著嘴巴，眼眶微紅，點頭說著我願意，而後伸出手指。陸放捏著那枚戒指緩緩地推入她的中指，笑著親吻她的手背。

    宋頌本不是感性的人，卻不由自主感動得流淚，太美好了，她曾經喜歡過那個男孩，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

    ——

    晚上的婚宴在小洋房裡舉行，溫馨甜蜜的氣氛填補了每個角落，悠揚的樂聲響起，賓客們在舞池裡晃動著身體。

    宋頌倒是也想進去跳一會兒，可惜她沒有舞伴作陪，林書山是不可能跳舞的，打死都不可能。

    於是，她端了一杯香檳，提著裙擺走出小洋房，在湖邊站立，眺望遠方。

    不多時，身後多了一個人，她沒有回頭就知道是林書山，肩頭忽然落下來一件衣服，是林書山把西服脫下來披在她裸露的肩頭。

    宋頌笑著回頭，眼睛裡倒映著不遠處的璀璨燈光：「我不冷。」

    林書山不予理會，轉瞬拋出一個話題：「你今天看到陸放當著眾人的面向那個女孩求婚，很感動？」他在人群里看到她眼裡閃動著淚光。

    宋頌聳聳肩：「哪個女孩不感動？」

    現場的布景那麼唯美浪漫，那麼多人的見證下，陸放帥氣從容地掏出戒指，跪在心愛的女孩面前，求她嫁給他。

    宋頌捂住心臟：「不行了，一想到那個畫面，我就要對陸放舊情復燃了。」

    林書山：「……」

    林書山默了數秒，看著遠處的森林，那裡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能將人卷進去。他的聲音裹著晚風，有些飄渺：「我想過，如果你搶到了捧花，我也會那樣。」

    宋頌渾身一顫，手裡的香檳灑了幾滴，不可置信道：「你、你說什麼？」

    林書山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絲絨盒，打開給她看，裡面躺著一枚戒指。下一秒，他單膝跪在她面前，看了一眼四周，語調平靜：「雖然沒有白天那樣漂亮的婚禮現場，不過我覺得這樣寂靜的夜晚，有星星、湖泊、森林，還有酒香，也很浪漫。宋頌，你願意嫁給我嗎？」

    宋頌嚇得呆住，他……他來真的？

    她仰脖將杯中的香檳喝光，試圖冷靜下來，然而根本沒辦法冷靜：「那我要是不答應你呢？」

    林書山說：「高三寒假，我幫你講數學題，你曾答應我一個要求還記得嗎？我要你嫁給我。」

    宋頌愣了愣，回憶了一下，確實有這麼一回事，撲哧一笑：「沒見過你這麼逼人的，人家趙敏搶婚，你倒好，你逼婚，還說不是跟她學的。」

    林書山其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他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實在不堪忍受這種折磨：「那你願意嗎？」

    宋頌笑眼彎彎地伸出手：「你都這樣說了，我不答應怎麼行？我跟張無忌一樣，可是很講江湖道義的。」

    林書山那顆忐忑的心終於落回實處，他握住她的手，給她戴上戒指。

    宋頌就著那隻手把他拉起來，踮起腳尖迎上去，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手裡空的香檳杯早就掉落在草坪上，悄無聲息。她仰面親上林書山的嘴唇，他頓了一下，雙手扣緊她的腰肢，深入纏綿地吻著她。

    夜風拂過耳邊，林書山聽見她明確地說：「我願意。」

    這一場長達五年的暗戀長跑，我終於看到了終點線，那裡站著一個女孩，仿佛還穿著藍白校服，在陽光下肆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