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35 第二次留宿

    為了表示感謝，路過超市時，宋頌讓林書山把車停下，她要進去買菜，準備親手做一頓晚飯，這才是最有誠意最具心意的感謝方式。

    林書山找了個停車位把車停好，跟她一起去逛超市，對於她要做飯的提議，他是持懷疑態度：「你不是只會煮麵嗎？」

    「我可以按照教程學啊。」宋頌讓林書山推一個購物車，她在旁邊負責挑選食材，「路棉給我推薦了一個美食博主，我偶爾會看幾眼，做菜的教程非常詳細，我覺得應該沒有問題。做菜又不是做數學題，我還能搞不定？」她說著，把一盒牛肉放進購物車，又拿了兩個洋蔥。

    林書山沒有打擊她的自信心，默默地陪她挑菜，並且做好了點外賣或者吃麵條的心理準備。

    葷菜素菜都挑了不少，宋頌還買了水果、零食什麼的，打算把空缺已久的冰箱填滿。

    兩人從超市出來，天已經黑了，兩邊的路燈亮了起來。

    宋頌看著林書山手裡的兩大袋東西，對自己的購物慾望有點無語，看見什麼食材都想往裡放，然而很多食材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想起來就有點頭疼。

    她蹙了蹙眉：「早知道就不買這麼多了。」

    林書山：「我看你還買了魚，這麼複雜的菜，你會處理？」

    「我告訴你，你不要總是瞧不起人，就你智商高，就你能耐，我英語考滿分的時候，你還不及格呢。」

    「……」

    說一句能反駁十句，林書山只能舉白旗投降。

    兩人回到宋頌住的地方，她一進家門就換上居家服，圍上圍裙，把頭髮綁起來，進入備戰狀態：「我家沒有男士拖鞋，你直接穿鞋進來吧，反正最近要打掃，我現在去做飯。」

    林書山幫忙把兩大袋食材拎到廚房，叉著腰看著這個一覽無遺的小房子，當初給她選房子的時候只想著她一個女生住，要小而精緻。現在看來，確實太小了，尤其是被她添置過家具以後，真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宋頌把袋子裡的食材拿出來擺在流理台上，然後去客廳拿ipad，翻到美食博主的微博主頁，用支架升起來，打算一邊看教程一邊按照上面的步驟進行操作。

    林書山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對今晚這頓飯就更不抱希望了，只希望別鬧出什麼亂子。

    想了想，他脫掉外套，挽起袖子，扳開水龍頭把手洗乾淨：「我來幫你吧。」

    「我打算燒一個魚湯，做一個可樂雞翅，再炒一個蘆筍，可以嗎？」宋頌分出精力瞥他一眼，忽然看到他手臂上的口紅印子，「我說幫你洗的，差點忘了。」

    她把林書山拉到衛生間，從洗漱台上拿出兩片化妝棉，把卸妝液倒在化妝棉上，幫他擦口紅印子。

    林書山親眼看到她用化妝棉輕輕擦拭兩個來回，手臂上的口紅印就消失不見了，頓覺驚訝：「這是什麼化學反應？」

    宋頌：「……」

    果然是理科直男的思維。宋頌把化妝棉丟進垃圾桶，讓他自己用水沖一下，然後就去廚房忙活。

    事實證明，豪言壯語還是不要說得太早，不然很容易打臉啊！

    宋頌往鍋里倒了油，魚放進去就噼里啪啦四處濺油，嚇得她把鍋蓋舉起來當盾牌，舉著鍋鏟連連後退，一直退到廚房門口。

    林書山就猜到是這樣，連忙從她手裡奪走鍋鏟，衝上去把滋滋作響的魚翻個面，再晚一步這一面就要煎糊了。

    「你沒有放鹽？」林書山抽空說了一句。

    宋頌還舉著鍋蓋，慢慢地前進，抽油煙機的聲音讓她聽不清他說什麼：「什麼放鹽？我沒有放鹽。」

    林書山指了指旁邊架起來的ipad：「上面不是說了嗎？放了油以後撒少許鹽就可以防止濺油。」

    宋頌：「……我沒注意看。」

    林書山無語，小心注意鍋里的情況，一邊對她說：「把圍裙脫給我，我來吧。」

    「你會做飯？」

    「不會。」

    宋頌勇敢地站出來，拿回鍋鏟：「那還是我來吧，我好歹會煮碗面，你什麼都不會，我比你有經驗。」

    林書山看著她，經過剛才一事，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說自己有經驗。

    最後是兩人攜手合作，完成了宋頌之前制定的目標。

    等三個菜端到餐桌上，宋頌自豪感爆棚，她拿出手機，擺好各種角度給餐桌上的菜拍照，拍完大合照拍特寫。林書山端著兩碗米飯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宋頌趴在桌邊，手機的攝像頭對準那道可樂雞翅，像個專業攝影師。

    「好了，大功告成！完美！」

    宋頌爬起來站好，發了一條朋友圈，配上文字：成為廚神指日可待！

    林書山把米飯放在她面前，瞄了眼她發的朋友圈的內容，咧了咧嘴角，三個菜有兩個菜是他炒的，還是最難的兩道菜，她也好意思自稱廚神？他看著她的臉頰，嗯，倒是沒臉紅。

    宋頌看到路棉給她點了贊，還評論了一句：「改天嘗一下大廚的手藝。」

    宋頌這時候卻又很謙虛：「不敢當不敢當，你才是真大廚。」

    她放下手機，舉起筷子開心道：「那麼，我要開動咯！」

    她先嘗試了那道最有食慾的可樂雞翅，雞翅是林書山煎的，因為下鍋後油濺起來太可怕了，她不敢靠近，但是後面放調料的過程是她完成的。一口咬下，雞肉差不多能從骨頭上脫下來，醬汁和可樂熬出的糖味完美融合，非常好吃。

    宋頌得意地扭了扭身子，沒想到第一次做這麼複雜的菜就能有這樣的成就，她真是了不起！

    林書山感覺她的尾巴能翹到天上去，沒有說話，默默地吃飯。

    那道魚湯也很美味，開大火熬了將近四十分鐘，湯汁奶白，既清淡又鮮香，比點的外賣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兩個新手做飯花費的時間格外長，吃完飯就八點多了，林書山明天還得複習，周四就要考試了，再過一會兒就得回學校。

    宋頌簡單收拾了一下，一看時間不早了，一邊解開頭髮上的皮筋，一邊站在玄關換鞋：「走吧，我送你下去。」

    林書山坐在沙發上沒動，垂著眼眸看著自己的手指，也不知在研究什麼，一副靜止的姿態。

    宋頌已經穿上了厚外套，靠在玄關的牆壁上，手裡提著兩個垃圾袋，想著下去的時候正好把垃圾扔了。

    「外面天氣挺冷的。」林書山冷不丁說道。

    宋頌裹緊身上的羽絨服，跺了跺腳：「是挺冷的，我看天氣預報說這周好像會下雪，氣溫還得往下降，夜裡最冷了。」不過他考完試也快放假了，不知道他假期是怎麼安排的，她也沒有問過這方面，打算等他考完試再說。

    林書山：「從你家到我學校還挺遠的。」

    房間裡的老式鐘錶走針聲音有點大，滴滴答答地響，宋頌眨巴了幾下眼睛，終於從這句話里品出了深層的含義，從家到學校的距離挺遠、夜裡挺冷，這不就是說他不想走嗎？

    宋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忍不住笑：「林書山，你可以啊，都學會找藉口了。」

    林書山抬起頭，也不笑，還板著那張臉：「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你，想，得，美！」宋頌扔下手裡的垃圾袋，大步走過來，「你要是不想開車就去坐公交車。」

    林書山靠在沙發上，語氣很淡：「你中午還說獎勵我，這就是你給我的獎勵？大晚上讓我過來做飯，吃完就讓我走人，夜裡這麼冷，我還得在公交站等車。」

    宋頌愣住，她以前怎麼不知道林書山還有「顛倒黑白」的本領，聽聽這一句句的控訴，現在倒成了她的不對。

    「你要住在我家我不反對，關鍵是我家沒地方啊，難不成你還想睡沙發？你上次睡沙發就感冒了，馬上要期末考試了，要是生病了豈不影響考試？」

    林書山沒說話，目光掃向那張床，這間小房子裡唯一的優點就是那張床，挺大。

    宋頌注意到他的視線，深吸一口氣，不可置信道：「你要跟我睡在一起？！」

    「又不是沒有睡過。」林書山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宋頌抽了抽嘴角，氣笑了：「不是，你把話說清楚，你這句話很有歧義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睡過？」

    林書山抬眼，看著她的眼睛：「是你思想不純潔，想歪了。」

    宋頌：「……」

    林書山最近表現良好，每天車接車送不說，還給她買口紅、試色號，尤其是宋頌還知道他暗戀自己很多年。在這寒風凜凜的黑夜，她實在不忍心攆他出去。

    宋頌脫掉已經穿好的外套和鞋子，踢了踢林書山的腳：「去把垃圾倒了，裡面有剩菜、果皮什麼的，放在屋子裡會有味道。」

    林書山愣了三秒，反應過來她這是答應了，眼神陡然變得精神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擺，準備去倒垃圾。

    走到玄關，他腳步又頓了一下，折回來把桌上的鑰匙拿走了，他有點擔心宋頌會趁著他出去把門鎖上。

    宋頌見狀撇了下嘴巴：「你是對我的人品有多麼不信任，以為我會出爾反爾嗎？」

    林書山嘴硬：「沒有。」

    他拎著垃圾出門了，宋頌走到柜子前，拿出他上次留宿時穿的那套睡衣，放在沙發上，又抱了床被子出來放在床上，而後站在床尾呼氣、吸氣，再呼氣……

    宋頌自言自語：「我怕什麼？上次就同床共枕了，我堂堂大總攻，我還怕林書山對我圖謀不軌？我沒對他動手動腳就不錯了。」轉念一想，她又有點慫，上次林書山在生病的情況下就把她親哭了，還……還摸她，他這次可沒有生病，難保不會擦槍走火。

    宋頌腦中天人交戰，林書山已經倒完垃圾回來了，見她像雕像一般站在床邊，像是在面壁思過，他有點疑惑。

    「你先洗澡還是我先洗？」林書山已經看到她給他拿了睡衣。

    「我先洗！」宋頌抱起自己的睡衣就往浴室里跑，像是落荒而逃。

    林書山看著那扇門「砰」地一聲關上，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剛才在那兒「面壁思過」是怎麼回事，忍不住低笑出聲。她的擔心是不是多餘了，他又沒打算做什麼，就算心裡想，也不能付諸行動，太快了。

    宋頌洗了一個格外漫長的澡，慢吞吞地出來，手裡拿著吹風機，看到林書山坐在沙發上看書——言情小說。

    她兩眼一黑，快步走過去，抓起書抱在懷裡，連同剩下的幾本一起拿走：「你、你怎麼能隨便動我東西呢。」

    林書山：「我沒有亂動，你就放在沙發上，我隨便拿起來看一眼。」

    宋頌把幾本書一股腦塞進抽屜里，又叮囑他不許看。家裡平時只有她一個人，東西當然是隨便丟隨便放，誰知道剛好被他看到。她眼角的餘光四處逡巡，想找找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再說一遍，不許動我東西哦。」

    林書山「哦」了一聲，拿起睡衣往浴室走，走到門口停住，問道：「宋頌，你喜歡這種類型？」

    宋頌想起他剛才看到的那一本，好巧不巧正是霸道總裁題材，頓時羞憤欲死：「我沒有！我就是隨便看看！」她警告道，「林書山，你要是再說，我就不收留你了。」

    OK，林書山閉緊嘴巴，進到浴室里，把門關上。

    宋頌長舒口氣，開始動手收拾屋子裡的東西，不禁反思，留林書山過夜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林書山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宋頌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頭髮也吹乾了，坐在床上用平板看電視劇，旁邊的床頭柜上放著一杯牛奶。

    察覺到林書山靠近，宋頌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不自覺往裡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做完這個動作她就愣住了，這老夫老妻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林書山掀開被子躺進去，非常規矩地沒有亂看亂碰，老老實實地把手臂擺在被子外面，跟小學生一樣。

    兩人各蓋一床被子，等於彼此間隔著兩床被子，宋頌卻似乎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她連最愛的電視劇都看不下去了，呼吸不受控制地變得急促。

    林書山忽然湊過來，嚇得她往旁邊挪，差點從床上跌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及時抓住了她。

    宋頌被他禁錮在懷裡，聲音輕顫：「你、你要做什麼？」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林書山眼睛落在平板上，「我跟你一起看電視，你拿得太遠了，我看不到。」

    宋頌想說，你也愛看青春偶像劇？

    林書山感覺到她背脊都緊繃起來，拍了拍她的後背：「別緊張，我不會做什麼的。」

    宋頌在他的安撫下，漸漸放鬆下來，把平板拿到兩人中間，跟他一起看電視劇。房間裡很安靜，只有電視劇里的聲音。

    林書山提醒：「你的牛奶不喝嗎？再不喝就涼了。」

    宋頌瞥了眼床頭櫃，光顧著緊張把牛奶給忘了。她把平板塞進他手裡，端起杯子咕嚕咕嚕喝光了一杯奶。

    牛奶杯隔夜不好洗，她正準備下床洗杯子，手就被林書山握住了：「放那兒吧，明早我給你洗。」

    宋頌也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但她還是要起來：「我要漱口。」

    林書山盯著她的嘴唇，剛喝過牛奶，唇邊還有水痕，看著就想讓人親一口。他遵從本心，握住她的肩膀，低頭吻了下去。

    宋頌一愣，想要推開他，她知道眼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吻著吻著就容易搞出事情。

    林書山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深深地吻住她。

    「你……你不是說你不會做什麼嗎？」宋頌斷斷續續道。

    「我就親一下。」

    林書山說完就再次吻住她的唇，極盡纏綿，ipad里傳出女主角歇斯底里的喊聲，有點破壞氣氛，林書山把它拿起來，按住鎖屏丟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