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31 年輕人腦子裡不要總想著情愛

    宋頌當晚就做了一個美夢，早上醒來，手機里有一條來自林書山的消息，半個小時前發來的，她當時正在睡夢中。

    「早上有課，不能送你，下班後我去接你。」

    一天的好心情就來源於此。

    宋頌坐在床上傻笑了一陣，男朋友這是要天天接她下班？這樣太麻煩了，她坐地鐵和公交回家很方便的，而且林書山在學校里也挺忙的，馬上要期末了，要複習功課，還是要寫論文。

    宋頌回覆：「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回家。」

    林書山沒有再回，宋頌以為他在吃早飯沒看手機，便起床去衛生間洗漱，換好衣服出來時，林書山回了消息。

    沒有多餘的字，只有一張照片。

    宋頌愣了愣，點開照片放大，林書山截取的是她幾個月前發的一條微博。

    「哪天我有了男朋友，我一天二十四小時粘著他！異地戀什麼的，不存在。」

    下面配的照片是幾個月前大火的一部都市劇里的一幕，男女主角在花田裡擁抱。這部劇里的男女主角就是異地戀，兩人大學時期開始談戀愛，男主因工作特殊去了別的城市，因為分隔兩地，彼此之間誤會不斷、分分合合，快結局的時候徹底分手了，時隔多年後再次重逢，發現兩人並沒有忘記彼此，這才走到一起，歡喜大結局。

    國內大部分電視劇都是這樣，不管中間有多少恩怨波折，大結局一起是團團圓圓、冰釋前嫌。

    現實生活中，像劇里男女主角那種情況，恐怕不會破鏡重圓，錯過就永遠錯過了。

    宋頌當時是有感而發，發了這樣一條微博，林書山竟然截圖了！

    以前沒覺得有什麼，現在被男朋友看到，想想還有些羞恥，宋頌背上挎包，從家裡走出去，摸了摸臉頰，果然有點燙。

    宋頌認真反思了一下，發現自己最近臉紅的次數直線上升，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影響她大總攻的氣場。

    「你千萬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那是看完電視劇的觀後感。」她絕不承認自己是粘人精。

    林書山：「哦。」

    宋頌：「？」

    林書山那個「哦」字好像是相信了宋頌的解釋，可到了下班時間，宋頌一出公司就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楊雯琦在旁邊一個勁兒地笑，語氣曖昧：「某人的男朋友好貼心哦，天天下班來接。」

    宋頌跟同事打了聲招呼就跑過去，仰起頭看著林書山：「你不是答應我不來接我了嗎？」

    林書山為她拉開車門：「我沒有答應。」

    宋頌不與他爭辯，彎腰坐進車裡，隨口問道：「快期末了，你最近學業不忙嗎？我以為研究生的功課都是很多的。」

    林書山掛檔開車：「不忙。」

    話落後覺得說的話太簡潔，於是補充一句：「我應付得來。」

    宋頌「哦」了聲，低頭看手機。

    林書山今天帶她去吃飯的地方是個菜館，地方小，人流多，味道卻很不錯。他還記得她說過的，跟喜歡的人一起吃東西，吃大餐開心，吃一碗牛肉麵也開心。

    宋頌在吃香辣蝦，手上都是醬汁，嘬了嘬指尖說：「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地方？」

    「有次跟室友聚餐，他們帶我過來的。」

    林書山把剝好的一隻蝦遞過去，宋頌手上正拿著一隻準備剝，見狀伸手去接，下一秒林書山就把蝦送到她嘴邊。

    宋頌頓了一秒，沒有跟他客氣，張嘴吃下。蝦肉鮮嫩，經過特製的醬料烹飪，麻辣鮮香，是她最喜歡的味道，一口蝦肉就讓她幸福感爆棚。

    兩人正你儂我儂，門口進來三個大男生，往菜館裡掃了一圈，朝服務生吆喝：「還有沒有空位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書山一頓，抬眸朝門口看去，果然是他們幾個，他垂下眼眸，降低存在感，祈禱他們不要看見自己。誰知下一秒，其中一個男生大喊一聲：「欸，那不是山哥嗎？我們去跟山哥拼桌。」

    宋頌聽到「山哥」兩個字，一回頭就見幾個男生推搡著過來了，個個身高腿長，背著書包。

    男生們也發現林書山對面坐著個女孩，頓時睜大了眼睛，林書山這兩天天天往校外跑，他們還以為他是出去上自習，沒想到是為了跟女孩約會。他什麼時候背著他們偷偷交了女朋友？

    「山哥，你不地道啊，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跟我們說過。」

    「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山哥，我說你最近怎麼不跟我們一起了，原來是在外面有……」

    林書山強行打斷男生的話：「閉嘴，別廢話。」

    宋頌咽下嘴裡的食物，確定林書山還是以前那個林書山。

    幾個男生見他不理人，轉頭紛紛跟宋頌打招呼，張口就稱呼她「嫂子」，還說能不能跟他們坐在一起，大廳里沒有空位了。

    宋頌在林書山的長輩面前拘謹，在同齡人面前倒是沒有那麼放不開，連忙招呼他們坐下。他們這一桌是四人桌，宋頌就讓服務員加了把椅子，五個人擠在一桌熱熱鬧鬧，她順便把菜單拿過來，讓他們點菜。

    林書山看了眼宋頌，沒有說什麼，轉頭看兄弟的時候，眼神透著明顯的嫌棄。昨天晚上約會，姨媽突然過來插一腳，還好姨媽識趣，說幾句話就走了，沒有打擾他們。今天約會又被人打擾，這幾個可都是沒有眼力見的，不知道「電燈泡」是什麼意思。

    室友們假裝沒看到他的眼神暗示，目光一致看向宋頌：「還是嫂子人好！」

    整齊劃一的聲音，就跟提前商量好似的，宋頌哈哈一笑：「叫我宋頌就好了，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我請客，不要客氣。」

    「謝謝嫂子！」

    宋頌：「……」

    服務員又端了幾盤菜過來，還有啤酒，幾人邊吃邊聊，話題自然圍繞林書山和宋頌是怎麼發展成情侶的。可能在他們眼裡，林書山能找到女朋友的概率幾乎為零。

    其中一個室友問：「嫂子也是數理系的嗎？數學是不是經常考滿分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數理學院就流傳著一個傳說，能當年級第一名林書山的女朋友，數學成績得排系裡前三。

    宋頌尷尬一笑，不好意思把自己上學時期的數學成績說出口。她看向林書山，而林書山像是沒看懂她的求救信號，低頭吃菜，仿佛一個透明人。

    「我……我英語專業的，高中時期數學偶爾不及格的，上大學以後就好很多了，沒有掛過科。」宋頌摸了摸額角，頗為心虛。

    在座的這幾個男生都是林書山的室友，也就是說，都是數學系的大佬，她一個數學學渣在一幫大佬面前難免沒底氣。

    男生們面面相覷：「數學……不及格？」

    宋頌肩膀一塌：「喂，你們不會嘲笑我吧？我也沒有經常不及格，真的只是偶爾。」

    男生們看著林書山，他不耐煩地道：「還吃不吃了？不吃就拉倒，話怎麼這麼多？」

    吃完飯，那幾個男生終於沒有繼續當電燈泡，說好下次有機會再約，然後就走了。

    林書山開車送宋頌回家，她覺得他的室友們都挺有意思的，忍不住提了幾句，又想到他們在飯桌上的問題，她有點好奇：「為什麼他們聽說我數學不及格一臉驚訝的樣子？」起初她以為他們是數學大佬，嘲笑她這個數學學渣，但看他們的表情，並沒有那種意思，她就有些不解了。

    林書山當然知道原因：「不知道是誰說的，做我女朋友的前提是數學成績得排系裡前三名，久而久之就傳出去了，所以他們才關心你的數學成績。」

    「……」

    數學學渣宋頌抱住自己的胳膊瑟瑟發抖，在人才濟濟的數理學院成績排前三？這個要求可以說是相當高了，她過去了估計排名得墊底。

    ——

    林書山只要不忙都會過來接宋頌下班，兩人一起吃個晚飯，他再開車送她回家，頗有二十四孝好男友的風範。

    宋頌：「我這周二要去上海出差，不用來接我，預計周五回來，然後有兩天時間休假，我去你學校找你？」

    林書山收到女友的消息，回了一個「好」字。

    出差期間兩人聯繫的少，主要是宋頌沒有多少空閒時間，就連中午吃飯的時間，她也是和主管一起，陪同別家公司的負責人。偶爾晚上有時間，兩人會通個電話。

    周五下午，宋頌跟著主管，還有另外兩個同事乘坐飛機回到北京。

    主管見她這兩天忙得暈頭轉向，又是準備各種翻譯文件，又是安排吃飯和住宿地點，累得夠嗆，體貼道：「接下來兩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周一上班的時候把資料整理出來交給我就行。」

    宋頌很想說，周一要上交資料，那也就是說，周末我還是得在家整理資料。不過，能在家休息她就滿足了，笑著感激主管：「謝謝麗姐，周一之前保證處理好。」

    兩人在機場出口就分別了。

    宋頌把手機開了機，準備攔輛車先回家，出差這幾天精神總是高度集中，參會期間更是繃緊一根弦，時刻不敢放鬆，生怕她這個職場小菜鳥分分鐘掉鏈子。工作結束，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她現在除了睡覺什麼事都不想做。

    林書山想來機場接她，被她拒絕了，她之前找他要了課程表，知道他周五下午滿課，六點才放學。他要是來接她，就只能曠課，她怎麼可能耽誤他學習。

    宋頌的手機開機不久，林書山的消息就過來了：「到北京了？」

    「剛到，正準備回家。林同學，你上課不專心哦，居然在玩手機。」

    「明天別忘了過來找我。」

    「好的。」

    宋頌低著頭抿嘴笑，把手機裝回包里。

    回到家後，她把包和行李箱往客廳里一丟，一邊走一邊脫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來，點的外賣也到了。

    宋頌飽餐了一頓，暫時把工作拋到腦後，躺在床上補覺。明天要去學校找男朋友，她當然要睡一個美容覺養精蓄銳，不然被他學校里那些智慧與美貌並存的小學妹們比下去怎麼辦？

    ——

    林書山周末沒課，但是臨近期末考試周，他手裡有三個論文要寫，還要準備考試，並沒有多少休息時間。

    宋頌過來找他之前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把筆記本電腦背過來了：「走吧，我們一起去圖書館上自習。啊，我都好久沒感受過期末的學習氛圍了。」

    林書山愣住，半晌沒回過神：「上……自習？」

    「是啊，我就不信你論文都寫完了。」她拍了拍他的腦袋，語重心長道，「年輕人，腦子裡不要總是想著情情愛愛，學習和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林書山：「……」

    兩手空空的林書山只好回寢室帶上自己的課本和電腦，以及相關的複習資料。

    兩人到圖書館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每學期的期末複習期間，圖書館可謂一座難求，他們來回找了兩圈才在靠窗的地方找到兩個挨在一起的座位。

    宋頌為了跟學校的氛圍融合，難得化了一個不明顯的裸妝，穿著米白色的羊羔毛外套和小裙子，就連平時用的名牌包包也換成了帆布雙肩包，活脫脫一個大學生。

    林書山坐下以後，有點靜不下心，將近一個星期沒有跟女朋友見面，約會的地點卻是嚴肅寂靜的圖書館，他心情還真有點鬱悶。

    宋頌從包里拿出電腦放在桌上，又掏出兩盒酸奶，遞給林書山一瓶。

    他無奈地抿了抿嘴，拿出電腦開始寫論文。宋頌卻沒有立馬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捧著酸奶喝，不時看身邊的男朋友。

    她不由嘆息，來圖書館之前，她還告誡林書山不要只顧著談戀愛忘記學習，這話說出來到現在超過五分鐘嗎？她就打臉了。

    根本無心工作，只想欣賞男朋友認真學習的樣子。

    圖書館裡有暖氣，林書山把羽絨服脫了，裡面只有一件襯衫，側臉沐浴在陽光里，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偶爾看一眼旁邊的資料，簡直是校園裡最美好的畫面。

    宋頌托腮，盯著他看了許久，直到林書山扭頭，她才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腦。頓了幾秒，她扯過林書山手邊的本子，又拿他一支筆，在本子上寫了一行字，遞過去給林書山看，像極了上學時期偷偷傳紙條，常常一張紙條經過無數同學的手。

    林書山停下動作，視線落在本子上，宋頌的字寫得很醜，一撇一捺都落在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他仔細辨認了一會兒，看清了她寫的內容。

    ——我感覺我包.養了一個大學生。

    宋頌支著下巴，果然看到林書山在看到她寫的字條後，巋然不動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像是極度無語又無法反駁，

    宋頌叼著酸奶吸管，抿嘴偷笑。

    林書山拿起筆在本子上寫字，還沒寫完宋頌就湊上來看，他寫的是：你怎麼還不開始工作？

    宋頌在那行字的下面寫道：「等會兒。」

    她慢悠悠地喝完酸奶，然後才開始動手處理工作，明天還有一天時間，她也不著急，做得很慢。林書山投入之後倒是很認真，兩個小時內完成了一篇小論文，把電腦合上，準備做幾道複習題放鬆一下。

    純文字類的論文容易讓他腦子堵住，比起來他還是更喜歡做題。

    宋頌整理了一部分資料，又開始走神，偏頭看林書山，他面前作業本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符號，跟蜈蚣似的歪歪扭扭一長串，多看幾眼她就眼花繚亂，張著嘴巴打哈欠。

    她真是佩服林書山，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數學公式還能精神奕奕。

    林書山做完了一道題，輕聲問她：「困了？」

    宋頌：「本來沒困，看到你做數學題就困了。」

    林書山：「……」

    宋頌抓住林書山的胳膊，拉過來墊在桌子上，腦袋枕在他手臂上，小聲說了一句：「我打個盹兒，一會兒再起來工作。」

    反正林書山在做題，一隻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