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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他終究還是讓她失望了

2023-09-28 21:48:39 作者: 三月棠墨
    路棉整理了一下額前被雨水淋濕的頭髮,拉著路櫻的手走進去,又是一聲茶杯砸地的脆響。

    姐妹倆嚇了一跳,站在玄關一動未動。

    在門外聽到的那一聲,她們還以為是誰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茶杯,原來是爺爺砸的。

    只見家裡人都在客廳中央,路望、路永璋、榮繪、路永瑞、許湘之,還有一位穿著長款風衣的陌生女人。

    女人挺著肚子,手裡拿著一堆檢查單,流淚滿面看著路永璋。

    路永璋眉頭深鎖,沒有看她,只看著自己的妻子。榮繪神情冷漠,眼裡除了失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路永瑞夫婦的表情也都十分複雜,一方面認為其中有什麼誤會,另一方面事實證據擺在眼前,連當事人都承認了。

    唯有路望處在暴怒中,連砸了兩個茶杯還沒消氣,舉起拐杖指著路永璋作勢要打他:「你給我解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路永璋忽然看到路棉的身影,視線一凝,仿佛最後一絲尊嚴也被碾碎,久久說不出話。

    「棉棉……」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門口的兩個女孩,臉色俱是一變。

    路櫻一頭霧水,露出一個茫然的表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直覺告訴她出了大事。她大氣都不敢喘,喃喃道:「你、你們怎麼了?」

    她不了解情況,路棉卻能猜到幾分,因為那個挺著肚子的女人,正是那天下午她和宋頌在餐廳外看到的女人,當時她和爸爸在談事情,她也是像現在這樣梨花帶雨,爸爸最後給了她一張支票。

    路望臉色難看到極點。

    他最不希望看到孫女兒傷心難過的樣子,克制住怒氣慈愛道:「棉棉櫻櫻,外面下雨淋到了吧,去樓上洗個澡換身衣服,別感冒了。」

    路棉知道,爺爺這是找理由故意把她和路櫻支開,心裡那個預感越來越強烈。

    向來聽話懂事的她第一次沒有按照爺爺的意思,她抿抿唇,儘管心越來越沉,腦海里還是有個聲音一遍遍告訴自己,要相信爸爸。

    「爺爺,我想留下來。」路棉聲音里透出一股堅定,「我是大人了,有權知道家裡的任何事。」

    她不想被蒙在鼓裡,生活在所有人的羽翼保護之下。

    路櫻心中一驚,她怎麼覺得她語氣很嚴重,路棉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路望看著她,眼裡的心疼再也隱藏不住,沉默片刻,嘆口氣說:「你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

    路棉沒有離開,路櫻不知該怎麼做,默默地站在她身邊。

    路永璋難堪地閉了閉眼,一瞬間被擊垮了般站立不穩,跌坐在沙發上。

    女人在旁邊小聲抽泣,不停地道歉祈求:「路總,對不起,我也不想來打擾你。我……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不能聽你的話打掉這個孩子,他是一條生命,已經五個月大了,他會動了你知道嗎?我求求你放過我。」

    榮繪眼淚倏地滑落,她不動聲色地抬手抹掉,裝作若無其事。

    在公司里她是輔佐丈夫事業的女強人,在家裡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妻子,面對丈夫出軌這種事情,她無法做到心平氣和。

    誰知眼淚就像決堤一般怎麼也擦不乾淨,她仰了仰頭,想要生生逼回去,也只是徒勞。

    許湘之有心安慰她,卻找不出合適的言辭,她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都無法讓她心裡的痛苦減輕一點。

    路棉走過去扶著媽媽,她本來一點都不相信,想聽爸爸解開這個誤會,但見媽媽傷心的樣子,她眼眶紅了一圈,哽咽道:「爸爸你快跟媽媽解釋,你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對不對?你快說啊,你沒看到媽媽哭了嗎,你快說啊……」

    聲音越來越模糊,她終於崩潰地哭出聲,卻還固執地讓爸爸解釋。

    許湘之捂住嘴巴別過臉,眼睛通紅。

    路望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沒想到還是無可避免。

    「棉棉,對不起,是爸爸的錯,爸爸辜負了你的期望。」路永璋低下頭,不敢看女兒的眼睛,「爸爸不是你心中那個完美的爸爸。」

    他承認了,他居然承認了。

    路棉不住搖頭:「不是的,爸爸你不會的。」她擦拭眼角的淚,問得小心翼翼,「你是騙我的對嗎?」

    路永璋再也忍不住,一滴淚落下來砸在黑色袖口,洇濕了一個圓形的痕跡。

    「爸爸沒有騙你。」他抬起頭看著她,「還記得那晚我們站在陽台上聊天嗎?爸爸說不小心犯了錯,爸爸不是故意的,但錯誤已經造成了。」

    在路棉回來之前,他就不停地在向妻子道歉。她面如死灰,根本不肯原諒他,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現在女兒知道了,大概也不會原諒他。

    早在那一晚接到溫舒雅的電話,他就猜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這段時間他每天都過得很煎熬很痛苦,像是有無數的手撕扯著他的心臟,一閉上眼就能想像到妻子和女兒傷心的畫面。

    不管他怎麼譴責自己,事情都無法回到最開始的那一天,這件事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榮繪抽出張紙巾給路棉擦眼淚,看都不看丈夫一眼,淡淡地說:「為什麼?我想知道原因。」

    從這個女人找到家裡來到現在,他都在向她道歉,她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到底哪裡對不起他。還是說他沒有任何理由,只是單純的厭煩了她,像她知道的那些有錢男人一樣,想要嘗新鮮。

    不光是她,許湘之他們也想知道原因。

    他們都是路永璋的家人,清楚他的為人,要不是他親口承認,哪怕這個女人說破了嘴皮子他們也不會相信他會做出違背道德的事。

    一直處在狀態外的路櫻這個時候也聽明白了,可她心裡更偏向於其中大伯是無辜的。

    果不其然,路永璋解釋了這是個意外。

    那次是公司內部的聚會,飯局上都是當初跟他一起投資創業的老朋友。

    以往路永璋應酬都會帶上榮繪,那天她剛好身體不舒服,心裡想著反正大家都是老朋友,她沒出席也不要緊,於是就留在家裡休息。

    一群年過半百的男人聊起當年一起並肩奮鬥的崢嶸歲月,心中頗為感概,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路永璋心裡惦記著妻子,實際上並沒有喝太多。可,那天他自己也不知怎麼回事,可能是太高興了,也可能是酒的後勁太足,他喝完就覺得頭痛不已,想要立馬休息。

    靜園裡有給客人留宿的房間,他還沒來得及打電話叫助理過來接人,服務生就魚貫而入,扶著喝醉酒的眾人到後面的房間休息。

    路永璋也被扶進了一間房,他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似乎看到了榮繪,以為是在自己家裡。

    第二天早上醒來,房間裡除了他,還有一個女人。

    她站在床邊,看到他睜開眼睛嚇了一跳,什麼都沒有說,快速低下頭用手捂住脖子,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拿起地上的外套就匆匆跑出了房間。

    路永璋覺得莫名其妙,但他當時並沒有多想,只以為那個女人是過來打掃衛生的,見房間裡有人就走了。

    他記得自己醒來後頭還是很痛,沒有多少關於昨晚的記憶,他平時喝醉酒確實會斷片兒,因而也沒懷疑。

    因為那天沒有提前跟榮繪說自己晚上不回家,他還特別愧疚的訂了一束鮮花,收拾乾淨後回家跟她道歉。

    榮繪從來不會懷疑丈夫在外鬼混,她理解他們這幫老朋友聚在一起的心情,一高興肯定都喝多了。其實他的助理昨晚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說路總還有其他幾位老股東都在靜園歇下了。

    相安無事過了幾個月,直到那晚的一通電話,打破了所有的美好。

    女人在電話里說自己叫溫舒雅,問他還記不記得那天早上在靜園裡見過,她前一天晚上本來是去他房間送醒酒茶,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抱進懷裡。

    他嘴裡喊著「榮繪」的名字,她試著掙扎哭喊,仍然無法阻止接下來發生的事。

    她醒來後太害怕了,誰都沒敢告訴,拿起衣服就離開了。

    本以為只要她不說出去,這件事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誰知她竟然懷孕了。

    一開始她還能瞞著身邊的人,胎兒月份越來越大,她連工作都無法繼續做了,逼不得已才聯繫上孩子的父親。

    路永璋聽到的那一刻簡直猶如五雷轟頂。

    很快,他就冷靜下來質問溫舒雅,憑什麼讓他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那一晚他確實喝醉了,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並不代表他就做了那樣的事。

    溫舒雅一聽他不願承認,當即就哭了出來,表示如果不信可以跟肚子裡的孩子做親子鑑定。

    在得知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五個月大的時候,路永璋就能算出她大致懷孕的時間,竟真的跟靜園聚會的時間相近。

    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帶她到醫院做了檢查。

    他親自聯繫的醫生,做羊水穿刺檢測DNA,一般檢查結果是一個星期左右出來,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只用了6個小時就拿到了檢測報告。

    上面清楚顯示,他與她肚子裡的孩子確實是親子關係。

    那天約溫舒雅在餐廳里見面,他就是跟她商量這件事的處理辦法,他明確表示不可能接受她肚子裡的孩子。

    雖然知道這樣做對她不公平,甚至是有些殘忍,他也不希望這個意外打擾到他平穩的家庭生活。

    他提出賠償她的損失,數額任她決定。

    溫舒雅怎麼也不肯打掉孩子,哭著求他收回這個決定,他沒有心軟,給了她一張五百萬的支票,並承諾安排最權威的產科醫生給她做手術,不會有任何風險。

    誰知約定的手術時間還沒到,她就找到他家裡來,鬧得全家人都知道了。

    路永璋也覺得自己混帳,再次向榮繪道歉:「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他因為這件事受盡了折磨,無數次想要跟她坦白,卻在對上她充滿愛意的眼神時把話吞回了肚裡。

    他不願看到她失望的眼神,他希望在她眼裡,自己永遠是她在學校里認識的那個少年。

    他終究還是讓她失望了。

    路望問:「你打算怎麼處理?」

    路永璋一字一頓道:「我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孩子生下來,日後的麻煩只會更多,他、榮繪、路棉以及家裡的每個人都會因此受到更大的影響。

    溫舒雅捂住肚子一邊搖頭一邊後退,眼淚珠子斷了線一般往下流:「不要,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她目光掃視一圈,這裡沒有一個人肯幫她,注意到路望打量的眼神,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衝過去跪在他面前,把手裡的檢查單塞給他看:「老先生,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您的親孫子啊。您只有孫女兒沒有孫子,難道不想要一個孫子嗎?」

    路望眼裡閃過一道暗光,盯著她隆起的肚子出神。

    大兒子心疼老婆,生下路棉後就不願再生二胎。二兒子和二兒媳追求藝術、享受自由,覺得再生一個小孩要花費很多精力,有一個孩子就夠了。

    他沒有老派的「重男輕女」思想,始終相信兒孫自有兒孫福,並不曾干預他們做的任何決定。

    兩個孫女,一個端莊文靜,一個活潑跳脫,哪一個都是他的心頭肉。她們的父母平時工作忙,可以說兩個孩子都是在他的看護下長大的。

    人老了就格外在乎血脈親情,溫舒雅的話戳中了他的軟肋。

    「老先生,您真的忍心殺死自己的親孫子嗎?」她看出路望動搖了,聲淚俱下,「我只希望孩子能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您放心,我不會破壞路總的家庭,孩子生下來以後你們可以把他接到路家,我永遠消失在你們面前,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求求您了!」

    路望心腸軟,確實不忍心傷害無辜的生命,更何況這條生命還是他的孫子。

    但他還沒有失去理智,要是留下這個孩子,兒子和兒媳該如何相處,以及路棉的感受他都要顧及。

    不等他詢問榮繪的意見,路永璋就堅決道:「這個孩子絕不能留下!」

    路望呵斥:「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處理方法?!」

    「爸!」

    「你不用說了,我不同意!」路望大聲罵道,「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連做人的原則都不要了。」

    溫舒雅抬起袖子擦擦眼淚,知道這是說動了路老先生,肚子裡的孩子能保住。至於其他的,等以後再說……

    路望看向榮繪,語氣溫和了許多,明顯是在跟她商量:「兒媳婦兒我是這樣想的,這個孩子都五個多月大了,打掉實在是殘忍。等她生下來後養在路家,你們不用管,由我來教導,我保證不會讓溫小姐打擾你們。你看行嗎?」

    榮繪眼淚已經流幹了,心也開始變得冷硬,面朝他淡然一笑:「爸,你不用問我的意見,不是我的孩子我做不了主。還有,你想得未免太簡單,孩子由你來養沒問題,可你想過沒有,他是路永璋的兒子,將來別人問起母親是誰該怎麼解釋?難道要對外謊稱他是我生的?我不會答應的,他就算生在路家照樣是私生子,以後走在路上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路望狠狠一怔。

    他確實沒有考慮周到,只想著不能傷害路家的血脈,卻沒想過孩子以後的路。

    溫舒雅就知道榮繪會阻止,正要繼續哭著跪求路望,榮繪就站了起來,說:「您想留下孩子,我給您出個主意,我和路永璋離婚,這個孩子就名正言順了。」

    路永璋聞言臉色大變:「小繪!」

    路望也驚到了。

    這次的事雖然是兒子的不對,但他已經解釋過了,並不是主動犯錯,他以為榮繪縱使心中有氣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難道是因為他執意留下這個孩子?

    「不是,兒媳婦兒,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撐著拐杖急急站起來阻止,「你要是不願意,我們就按照永璋的意思來辦……」

    榮繪搖頭,聲音平緩得聽不出起伏:「可能是我在您心中留下的印象從來都是溫婉識大體,你不知道我其實眼裡揉不得沙子。不管有沒有這個孩子,我都會離婚。」

    ------題外話------

    不要瞎猜了昂,路爸沒出軌(本來不想劇透的,都是你們逼我的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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